吴雅的语气忍不住哽咽,她含泪将襁褓中的小皇子抱到了皇贵妃枕边。
皇贵妃一抬眸却看见雪白的头发和眉毛,顿时吓得坐起身来,面色煞白。
“娘娘,太后娘娘来了。”此时奴才在外头提醒道。
吴雅忍着恐惧,悄悄的出了寝宫,一踏出寝宫,她就朝着正站在廊下等消息的梁九功拼命眨眼,无声催促梁九功快走。
梁九功看出乌雅氏的口型是快走的意思,他心下骇然,猜测皇贵妃或者小皇子定出事儿了。
可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能让素来沉稳的乌雅氏面色骇然,不顾体统的提醒他快走。
梁九功顾不得许多,当即就悄悄的从承乾宫后殿的角门离开。
梁九功刚躲进承乾宫与景仁宫的夹道,就看见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正乘着步辇匆匆入了承乾宫。
梁九功回想起方才乌雅氏眸中的绝望和恐惧,知道乌雅氏定在承受掉脑袋的事情,她在危急关头还念着救他一命。
他欠着乌雅氏一条命!梁九功边悄悄抹泪,边火急火燎的离开了紫禁城,连夜去寻万岁爷报信儿。
而此时承乾宫内,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正在听着几个接生嬷嬷禀报佟佳氏生下雪孩子的噩耗。
殿内,吴雅将天子龙佩交给了皇贵妃,自己正被彩星和彩玉二人拖着推出了后殿的窗户。
“拿着这个锦囊立即去寻万岁爷,不要回头,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本宫的亲弟弟隆科多,本宫和小阿哥的命都在你手里了,本宫最多只能撑着两日!”
“不准私自查看锦囊的内容,切记。”
皇贵妃此时纯白的长衫都染着血迹,正披头散发的提着刀,含泪将手里的锦囊和出宫腰牌塞给乌雅氏。
“娘娘,让彩星去吧,奴才想留下陪您和四阿哥。”
生死关头,吴雅知道今日自己横竖都必须死,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她对可怜的四阿哥萌生出无尽的愧疚和心疼。
如果她没有出现在大清,四阿哥仍将是个健康的孩子,而不是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乌雅氏你快去吧!别啰啰嗦嗦了!”
彩星一听到乌雅氏想推她去死,气的面色铁青,如今出宫送信等于送死,她才不想死。
吴雅含泪伸手抚着襁褓中的四阿哥肉嘟嘟的小脸,正要收回手之时,忽然小家伙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指。
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吴雅愧疚的垂下了脑袋,接过腰牌和锦囊,闪身从角门离开了承乾宫。
此时太后正下旨让奴才们将承乾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不准放走,并下旨将紫禁城宫门落锁,今日谁都不准出宫,否则杀无赦。
吴雅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很少踏足的苍震门,今日当差的正是章佳氏的阿玛海宽,吴雅将那份不属于她的宫女腰牌递给了海宽叔。
章佳海宽方才第一眼就认出了乌雅威武家的长女玛琭,此时看着腰牌上不属于乌雅氏的陌生名字,章佳海宽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海宽叔,告诉我阿玛,女儿不孝,来生再孝顺他。”吴雅的语气染着哭腔,无助的看着海宽。
“叔,求您放我走吧。”
“怎么回事?”海宽诧异的看着威武的长女脸上尚且干涸的血红伤痕。
“叔,这件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对不住,我不能说。”
吴雅哪里敢连累海宽叔,只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好,出了紫禁城你需照顾好自己,叔只能帮你到这了。”海宽将手里的腰牌摩挲了片刻,一咬牙,就将玛琭放行。
吴雅出了紫禁城之后,又急急忙忙的入了一处窄巷里,偷了一身挂在院子门口晾衣杆的湖蓝色汉女裙袄换上,又梳了汉女的发髻,就焦急的出了西城门。
出了城门之后,吴雅整个人瘫坐在了城墙根下,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忽然看见穿着常服的隆科多正带着一群人纵马疾驰而来。
吴雅顿时喜极而泣,她起身就要去寻隆科多,可忽然想起来皇贵妃叮嘱过,连她的亲弟弟隆科多都不准相信。
吴雅赶忙缩回了脑袋,可此时隆科多却注意到了城墙根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虽穿着汉女的装束,但隆科多却一眼就认出了乌雅氏。
此时隆科多掉转马头,疾驰到了城墙根下,居高临下的站在马背上,一言不发的盯着正躲在城墙根晒太阳的一群汉女中的娇小身影。
“为何会是你!”隆科多的语气有些无奈和挣扎。
倘若今儿出宫之人是彩星或者彩玉,他都会毫不手软的灭口。
可偏偏是她,他压根就下不去手。
吴雅知道隆科多认出了她,只能无奈的抬眸与他对视:“大人,奴才能相信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