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舍对面,一个瘦削的花白胡子和尚正盘腿坐在一座孤坟前诵经,那老和尚的眉眼,与皇帝有五六分相似。
吴雅定睛看向那孤坟上的题字,但见墓碑上写着妻董鄂宛如之墓。
董鄂…原来董鄂妃这些年来,都被顺治带在身边。
皇帝将吴雅放在草舍里的软榻上。
她坐在支摘窗前,发现窗子上的铁钩都锈了,显然先帝舍不得关上窗户,想和心爱之人朝夕相对,哪怕是对着心爱之人的孤坟。
透过支摘窗,吴雅看到皇帝曲膝跪在董鄂妃的坟墓前磕头。
皇帝怨恨顺治爷,也恨董鄂妃,她不知道皇帝为何要给董鄂妃磕头。
此时看到皇帝磕得额头渗血还在拼命磕头,吴雅顿时心疼的落泪,赶忙让兰翠和梁九功搀扶着行将就木的她,焦急来到坟墓前。
她不知道皇帝为何要下跪磕头,于是干脆拖着摇摇欲坠的病体,跪在皇帝的身侧一起磕头。
“玛琭,你去歇息。”
皇帝急的将她打横抱起,又把她抱回草舍的软榻上。
眼看着皇帝又在下跪,吴雅再次起身,来到皇帝的身边陪伴。
在坟墓前盘膝而坐的顺治终于停下诵经。
他深情凝视着坟茔,俯身掐一朵坟前的月季,放在墓碑上。
“施主,贫僧不会同意,施主请回。”
“阿玛…醒迟大师,儿子此生别无所求,只求…只求大师能成全儿子,即便今日您要儿子跪死在这也无妨。”
吴雅被皇帝这番话说的云里雾里,但猜到皇帝在求顺治爷什么事。
她隐隐猜测这件事应该与她有关,于是用尽力气拼命搀扶皇帝,不想让他再为她磕头祈求。
“玄烨,我们回去吧,我不要你为我低三下四,你快些起来。”
皇帝颤了颤肩,轻轻将她推到一旁,继续对着那个女人的坟墓磕头祈求。
直到皇帝磕得筋疲力尽,昏厥过去,吴雅心疼的抱紧皇帝,惊慌失措让梁九功将皇帝背到山下找大夫。
可梁九功和李德全二人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娘娘,万岁爷嘱咐过,今儿没有他的命令,无论谁都不能让他下山,否则杀无赦。”
“兰翠,你快些来帮帮我。”
“娘娘,奴才不可抗旨。”兰翠含泪摇头,跟着梁九功一块跪在地上。
“好,我自己来!”
吴雅含泪转身,拼尽全力将昏厥的皇帝放在后背。
可她本就拖着病体,顷刻间就跌倒在地。
“玄烨,我们回家,不要为我求人,我不要呜呜呜……”
吴雅绝望的抱着皇帝嚎啕大哭。
她边哭边不断尝试背起皇帝,可总是跌倒,却依旧没有停下动作。
数不清已经是第几次跌倒,这一回吴雅终于咬紧牙关,将皇帝稳稳当当背在身后。
此时她浑身都难受的发颤,腰都被压弯,她艰难的往来时路前行。
可才走出两步,双腿就控制不住颤抖,她膝盖忍不住弯曲,瞬间失力。
吴雅吓得惊呼一声,忽而感觉到肩膀被人扶着。
她来不及恐惧,就下意识转身看向皇帝,昏迷中的皇帝,此时正被顺治爷背回草舍内。
而顺治爷身边的高太监,则搀扶着她入了草舍。
顺治爷将皇帝放在软榻上,就转身在坟头上拔了些草药,敷在皇帝红肿的额头上。
吴雅含泪坐在皇帝身侧,双手发颤的抓紧皇帝的手。
“你们让我…很羡慕,很惊讶。”顺治双手合十,无奈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