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盒仍静静地放在茶几上,她慢慢地想,秦宝灵不是要都还给自己,让自己全部带走吗?倘若她真是真心如此,最应该还给自己的就是薯条。
李玉珀重新做了一条冰敷的毛巾,这次她换了短视频平台看,短视频的算法比起微博还要集中得多,她看了一条那晚演唱会的,便铺天盖地全是秦宝灵。
数不尽的流泪视频,评论区全是谜语人,只可惜李玉珀是当事人,一眼就看得出影射的是自己。
昨晚秦宝灵的话她全记得,秦宝灵说,全世界都认为自己哭是因为她,只有她认为秦宝灵是疯了,神经病,胡说八道。
李玉珀对此没有什么深入的想法,因为她心烦意乱,集中不了注意力,竟然连短视频都看不进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会儿自己的公司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版权部分也就罢了,这部分不论是纽约办公室,还是京城办公室都已经颇有经验,可是影展呢,不该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亟待她做决定吗,为什么这时候一条工作消息都没有?
她再敷一次,决定上床休息。
电纸书的记录都是共通的,昨天她没看过,还停在前天的章节,屏幕洁白,字体乌黑,她看着看着,陷入了一个迷乱的漩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打湿的毛巾晒得干燥,她重新包了冰,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净菜,随意拌了点沙拉。
下午的时候终于有工作消息来,她飞快地回复,很快就全部处理好。下午两点,李玉珀想,我以前的人生有那么空虚吗?
实际上她有很多事情等待思考,只是她丝毫不愿意触碰。她只想安全,安静得什么都不想,任何不占据脑子的活动,现在都会让她感到危险。
五点的时候裴爱善和她先发了消息,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才给她打电话:“李总,中午吃了什么?”
李玉珀终于抿出一丝笑意:“你是我的秘书,不算助理,更不是保姆,还怕我中午吃不上饭啊?我的自理能力在你眼里这么堪忧?”
裴爱善道:“李总,我就问了一句话而已,你怎么这么多句出来了?作为每天帮你订餐的秘书,这是合理关心。”
她认真地说:“晚上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自己到时候看吧。”李玉珀道,她停了一停,忽然说,“威尼斯和圣塞马上要开始了,我暂时回纽约待一段时间吧。”
裴爱善那边一怔,威尼斯和圣塞两个A类电影节自然很重要,她们今年依旧是帮好几个导演做了申报,电影节期间更是版权买卖的绝佳机会。
可是现在李总最上心的不该是国内的影展吗?哪怕现在影展的筹措事宜已经完全上了正轨,宣传和征片活动稳步开展,她也不应该要在这个时候回美国啊?
“当然好。”裴爱善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善如流地说,“李总,你回去大家肯定高兴,中国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叫做有主心骨了。”
“行了。”李玉珀说,“你现在很有说话的艺术了啊。”
“那是您教得好。”裴爱善得意洋洋,对自己的学习成果非常满意“怎么样,学无止境,Erlinda,佩服我吧!”
李玉珀心情松快了些:“往后别看宅斗网文学说话技巧了,这部分中华文化你还是少领略为好。”
她的指腹捏着毛巾里棱棱角角的冰块:“我后天,不,还是明天就走。”她改了口,如果后天走,明天一天她都能预料到自己将在这栋别墅里度过又一个多么空虚的二十四小时。
“好。”裴爱善恢复正常的语气,“我订明早九点的飞机,到时候司机去树海接你。”
电话挂断,又一包冰块微微融化,沁出水液,打的毛巾湿凉。
李玉珀定定地望着黑掉的手机屏上倒映出的自己,忽然又想,为什么自己要回美国呢?
不管和秦宝灵有无关系,自己这样落到她眼里,都似乎是个逃跑的姿态。
她刚才和裴爱善说完自己要回美国,旋即就已经后悔。但是正如那个没打出的耳光一样,错过了良机,就再也还不回去,改不了口。
昨天的生日仿佛一场滑稽戏,仍然在她脑海中重演着,重演着,其中最滑稽的部分,就是那一个诉说般的爱字。一种深刻的疲倦再度袭来,情绪再次落在失灵的边缘,她没有愤怒,没有怨憎,只有淡漠的疲倦,和一种缥缈的痛楚。
她早就想清楚了要一刀两断,她的时间没有那么贱,无聊的情人游戏玩玩就算,现在已经撕破脸皮到这种境地,秦宝灵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不想两清?
还强词夺理说什么往后自己再要给她使绊子,就是余情未了,这话她根本听都不屑于听。
你不想两清,我偏要顺着你吗?你不想让我继续为难你,我也难道要顺着你吗?
说了一个天方夜谭的爱字,便想从我这里讨到什么好处吗?
秦宝灵,你真是痴人说梦。
爱……爱,爱盘旋着,秦宝灵的爱像一只恬不知耻的,扰人的飞蛾,翅膀扇出烦躁的声响,洒下有毒的鳞粉,她的爱,对于自己来说……是烦扰。
李玉珀下了一个定论,冰敷过许多次的脸颊不知为何传来剧痛,牙龈连带着烫起来,烧灼的痛楚惯性地穿透心脏,她漠然地想,所以,她回美国,在秦宝灵眼里,一定是逃跑了。
失灵边缘的情绪鲜活地醒过来,她开始用力地恨自己。
【作者有话说】
谢谢友友们的热情!我加更不过来啦……薯条晕厥。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