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早之前每年都从这个地方订真圣诞树,这么多年过去,老板是换了,服务更精进,整棵冷杉树一丝尘土都无,树枝之间间隔均匀,叶子浓绿茂密,带着树架和供水装置。
大荣府的客厅阔大,这棵树也相应地偏大一点,她提前准备了一张六角雪花形状的薄绒装饰毯,整棵冷杉树恰好放在地毯上,赏心悦目。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为一个节日亲力亲为,说麻烦,是挺麻烦,可是也挺新鲜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玉珀这才是真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
活到45岁,倒开始在这儿琢磨爱情,琢磨生活趣味起来了,真是可悲!
提前订好的鲜花也到了,李玉珀把大荣府的各个花瓶都拿到茶几上,她记忆力一向很好,清楚地记得哪只花瓶是哪个房间的。
即将开败的旧花打包起来扔掉,她慢条斯理地按照花瓶的材质,一样一样地挑选花材,重新搭配这满屋的鲜花。
旁边就是大落地窗,明朗的冬日阳光射进来,李玉珀间或往外望一眼,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想,全心沉浸在插花这项安静芬芳的活动中。
上次这样平心静气地插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记不大清了。这和其他娱乐活动不一样,其他活动你怎么都能做,只有插花,你有一点烦恼,都会被鲜花察觉。
现在想来,秦宝灵有时候傻的挺有道理的,之前和自己闹别扭,总是要趴在她养的花旁边说坏话,试图把花说蔫,这个傻女人真是有她的理论在的。
即使还没有和秦宝灵正式在一起,她的心头也前所未有的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因为不管那个自然而然地在一起的契机还有多远才能到来,起码她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生命中,不会再失去秦宝灵了。
说秦宝灵傻,她也是傻的够可以的,明明在一棵树上吊死过一次,她不死不休,生生死死都要吊在这棵树上。
李玉珀抿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将一枝鲜红的冬青果,插在精致盛开的澳洲腊梅旁。
薯条喝完水,舒舒服服地窝在她的大腿上,她揉揉毛茸茸的小猫脑袋,逗它:“帮妈妈把花瓶放过去,好不好?”
豹猫大王对她的无理请求置之不理,翻过身来很大方地让她摸肚子。
李玉珀很懂延迟满足的原理,先把它放到沙发上,自己把花瓶挨个放好,这才过来将它按着,从小脑袋到尾巴尖全按摩了一遍。
送来的琥珀雕刻提前放在了雪花薄毯上,圣诞树一摆上,它就变成了树下的一份礼物。
冬天天黑得早,夜幕沉沉地降下了半沿,李玉珀站在落地窗前,薯条暖融融沉甸甸地窝在她怀里,外头霓虹灿烂,她睁大眼睛,突然发现好像有一点碎末似的雪粒子拍打在窗上。
下雪了吗?她想。希望明天的时候,能看到一场大雪。
现在太晚了,她和薯条都得睡觉了。
李玉珀一向睡得轻,微信的提示音连响了几声,她就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
伸长胳膊拿手机的功夫,又是好几声响,秦宝灵满满当当地给她发了一屏的微信。
我自己都感动了!李玉珀你庆幸和我敞开心扉了吧,否则我一定会直接把你从床上拎起来。
还是我比较爱你,说什么你主动,结果还不是我主动回京城找你。
感动吗?我觉得值得你跪迎!
外面下雪了,不大,但起码下雪了,老天也太配合了,初雪就下在圣诞。
我在路上,有点困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比较爱你一点。
怎么办,我觉得很不公平。
李玉珀忍不住笑了,秦宝灵永远都是这样,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活泼泼的女孩气,为避免秦宝灵越想越生气,她很快地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秦宝灵点开,安静的车厢里,李玉珀柔和地问她: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凌晨四点,电梯门打开,李玉珀披着一件浅灰色的大衣,正站在电梯厅里等她。
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秦宝灵没说话,站到她面前,等她主动将自己抱进了怀里,这才揽住她的脖颈:“你得永远地赔给我。”
“因为你欠我的。往后爱是我的,恨是我的,恩是我的,怨是我的,高兴期待是我的,愤怒悲伤也是我的,全都得是我的。”
李玉珀,你的全部,你的所有,你整个人从头到脚,必须,全部弥补给我!
80谈爱80
◎我没有那么幸福过,我很害怕。◎
李玉珀微微地笑了,她那十年,面对秦宝灵的时候,也常情不自禁地露出这样的笑容。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种笑容的含义,那就是她拿秦宝灵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