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洞察力如此可怕的人疑似要对自己放于心尖的女孩儿不利,他便只剩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得逞的想法。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他这话简直像是在说他其实也对季沐子选择沈羡之持保留看法。
之所以承认沈羡之这个姐夫,无非是觉得不该对姐姐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
下意识地,季霖兮想要改口,毕竟他只希望护他的神仙小姐姐周全,对沈羡之做自己姐夫没有意见。
然而他的嘴唇刚动一下,就在沈羡之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俊漠脸庞上寻见了一丝极其触目的痛意。
尖锐而惊心……让季霖兮口舌塞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是啊,他倒忘了,他上次找沈羡之搭话的契机,就是察觉出了沈羡之疑似存有些自觉不配季沐子的心思。
只是没过多久,他就先炫富不成反被沈羡之砸了两千万,又自从今日再次见面,都一直在单方面承受来自沈羡之的强压暴击。
因此实在无法将“不配”二字和面前清傲矜贵的男人联系起来,全当沈羡之那日表现出的怯懦和克制,才是其出于某种目的遮掩锋芒的伪装。
意识到沈羡之身份了得是真,爱得卑微也是真,季霖兮同样觉得*他的纠结心理充斥着魔幻现实主义,完全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爱得如此卑微。
倒不是说有钱有势就如何,毕竟他爸妈不卖女儿,他季霖兮也不卖姐姐。
关键在他们全家本来的认知中,沈羡之除了不太有钱,以及腿上落了遗症,身体不怎么好,以后大概要仰仗他姐赚钱养家,就没有其他缺点了。
既然事实已经证明这唯一的缺点也子虚乌有,他还在自卑什么?
虽然作为季沐子的亲弟弟,他这么说不太好,但他姐的喜欢是金子做的吗,不是火眼金睛都扫描不出一点不足的人,就不配被他姐喜欢?
“哥们……我不是那个意思。”眼见沈羡之似乎真听进了他那句口不择言的叫嚣,季霖兮干巴巴地扯了下嘴角。
可不待他再解释什么,沈羡之本来倒扣于中央扶手上充电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振,打断了二人间绝对称不上愉快的交流。
沈羡之昨夜在客厅的沙发上熬了一宿,他家那个极简风格的装修,当然没在沙发附近另外安装插座。
而他又烧得头脑昏沉,是直到人坐上了车,欲解锁屏幕看时间未果,才随手将电量耗尽的手机放在中央扶手上充电。
车载电源的功率小,这会儿才刚刚充到15%的自动开机下限,然后便立刻进来了电话,正是已经快要找他找疯了的季沐子。
她睡醒了,从唐媛那里得知他去了酒吧,便开开心心地梳洗打扮一番,打算去酒吧找他。
她十一点抵达“心尘”,没在下午五点才开始营业的酒吧瞧见一个人影。
遍寻他不见,打电话发微信又通通都没有回应,她只得挨个联系了酒吧里工作的店员们。
结果他们告诉她,酒吧最近根本没有什么需要他亲自过来的事,他也没通知他们任何人说今天有事,要求谁提前过来。
截止刚刚打通电话,她已经惊慌失措地找了近一个小时,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也基本哭了一个小时。
此刻终于打通了他的电话,呜咽的哭腔仍难自抑,断断续续地搅动得他整颗心天翻地覆。
“……你去哪里了啊?”
“……你不开心了可以闹,之前动不动就闹脾气不吃东西,我不都有好好哄你吗"
"……但你不能直接失联呀,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想见你,你永远会让我在半个小时之内见到。”
“……呜呜,沈哥哥,你说句话行吗,你吓死我了……”
沈羡之没给手机开公放,却架不住季沐子哭得太厉害,封闭的车内空间又太安静。
至少和他同处一排座位的季霖兮,是将季沐子这番心急如焚的控诉恳求听得清清楚楚。
在季霖兮的记忆里,他只见过一次季沐子哭得这么凶。
倒也和沈羡之有关,是在她收到蓟大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她完成了和沈羡之的约定,沈羡之却还是没有回来找她,那个沈羡之留给她的号码,早就被她打成了空号。
季沐子说她害怕,她怎么能不怕?
曾经就是这样,先是他不知所踪,然后她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为了等回他,她一定哭过很多很多次,守了整整五年。
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的人,季霖兮是对其间滋味感同身受的。
于是便希望沈羡之能够说些什么。
就像他的神仙姐姐一样,哪怕是去到国外出差,也会在飞机着陆后第一时间向他报平安。
说好第二天见面,甚至会为了给他惊喜,卡准午夜零点出现在他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