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尽孝作陪自家老爷子,贺云昇平日都不听戏。
但他如今一回想,也不知是不是他外行人听什么都觉得差不多,竟真品出季霖兮的唱腔和当年那姑娘有几分相似。
非要说不同,也是季霖兮的调门更亮声线更媚,不出意外也更对沈老五的胃口,绝对是能硬控那老小子做出荒唐事的调调。
联想到这样的可能,贺云昇的表情玩味起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涉及到沈家人的事,自然是沈羡之亲自解决最好。
但沈羡之懒得搭理沈家人的这些年,贺云昇时不时便会仗着自己只要不太过分沈羡之就不会制止,给沈家人找些无伤大雅的不自在。
他显然是想歪了,沈羡之淡淡望过一眼,锋锐眼尾浸出一丝无奈。
“如果真像你想的那般,我现在大可以什么都不做,季霖兮可是被你贺九爷盖章过邪门,沈老五哪里玩得过他,我事后勒令沈老五打碎牙往肚里咽就好。”
贺云昇轻啧出声:“也是,我听唐媛说,他那可是被季沐子从小打到打,非但没给打服,还越挫越勇,至今仍三天杵他姐五次肺管子的含金量。”
放眼季沐子的跆拳道运动员生涯,当仁不让地拿过三次全国冠军和一次世界冠军,不夸张地说,寻常人被打一次就该哭着喊着报警了。
结果季霖兮愣是被水灵灵地打到十八岁,这就足以证明若真是沈老五起幺蛾子,那么对接他霸王硬上弓的,一定是来自美人“妹妹”的暴躁反杀。
“那邪门小子不是答应过你,只要你有需要,就给你当一辈子滴滴代打吗?”
贺云昇说着,眼底漾起几丝散漫笑意。
“你信不信,你要是告诉他沈家人造过哪些孽,再顺嘴一提沈老五喜欢戏曲美人,哪怕沈老五不主动招他,他也会开着女号去招沈老五。”
沈羡之俊隽的眉心依旧拧着,没接贺云昇的话,清冷眸色倒是渐沉渐深。
“你别乱来,沐子和他就算有朝一日会知道我和沈家的事情,也要等到我死透了以后。”
贺云昇最听不得他说什么死不死,神情间的玩笑兴味顿时散了。
目光则半晌凝在沈羡之颀长细弱的双腿上,像是想要劝说什么,却碍于过往五年间,他但凡能劝的都劝过不知道多少次,又只能缄口不言。
到头来仅剩愤懑怒火在心中烧得噼啪做响,恨不得立刻揪过沈家那几个王八蛋,让他们百倍千倍偿沈羡之受过的罪。
沈羡之倒始终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鸦羽般的浓睫低敛,长指擎烟搁于膝上不动,和之前每次一样,神情无悲无喜,事不关己似的,静待贺云昇泄尽火气。
约莫两三分钟,贺云昇气过了劲儿,沈羡之也声线清冽地开了口。
“沈老五当年看上的姑娘,就是季霖兮的授业恩师,马儒先生的独生女。”
他知晓贺云昇极其看重这份同他的情谊,如今也正是出于忧虑他身体的考量,才一再提出要帮忙解决季霖兮的事情。
因此虽无意烦请他插手,却还是决定向他透露一些内情。
“昨天见过面,好歹名义上问我借了钱,季霖兮又把我加回来了,现在基本达成共识,我和他各退一步,他可以听我的安排,只要我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作为听话停更账号的交换,季霖兮的要求有且仅有一个。
那就是他的账号可以停却不能现在停,因为他的首张原创专辑已经开了预售链接,初贩就卖出了十万张,现在仍处在预售期,销量每分钟都在涨。
一个凭借翻唱爆红的油管博主,出道仅四个月就要挑战推出原创专辑,自然免不得要在前期投入相当大的人力财力支持。
可这还不只是季霖兮和他女朋友已将部分预售所得资金用于周转,现在手头的现金流根本无法支持再给所有买家退款的问题。
毕竟对于沈羡之来说,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他之前随手掷出吓唬季霖兮的两千万,就足够退四个来回的全部预付款。
但季霖兮坦言他女朋友的情况也比较复杂。
一定程度来说,沈羡之和贺云昇一开始的猜测方向并不全错,他女朋友还真出身帝京某豪门,是家中一位地位边缘的表小姐。
和大多数世家大族一样,他女朋友家也十分重男轻女。
明明他女朋友是家中降生的第一个孙辈,却因为是女孩儿,从小就必须给那个处处不如她,却贵为家族长孙的表弟让位。
偏偏她爸既没本事又脑子有泡,觉得自己之所以不受她爷爷器重,全怪她是个没把儿的,说她妈妈也不如大伯母争气,人家第一胎就生出了长孙。
季霖兮遇到她的那一年,她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她爸却已自作主张地给她订下了婚约,要将她嫁给一个年纪是她二倍的老男人做续弦。
她自然不甘心沦为家族的联姻工具,于是在邂逅季霖兮的半个月后,她毅然切断了同家里的一切联系,孤身一人远渡重洋逃到韩国。
她是京音毕业的,靠给女团做制作人攒下了第一桶金,一步步在男性制作人当道的韩国音乐市场中搏杀出一条血路,打出了自己的风格和知名度。
如今在韩国经营一家小有规模的娱乐公司,手下两个女团皆实力不俗,平心而论,若是有大公司的包装营销力度,绝对可以跻身进韩娱一线女团之列。
然后就在今年六月,季霖兮高考前夕,她因为想为自家女团打通国内市场而悄然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