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人愿意跟一个瞎子交朋友。
她缓缓吸了口气,很快调整好情绪,“你平时在家都做什么呀?”她微微笑着,就是街坊邻居间的随口闲聊。
纪冰掀开眼皮,好似能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
有些扎眼。
她别开视线,“不做什么。”淡淡道。
“上次我跟妈妈去买菜,你在卖鱼,是给你爸妈帮忙的吧。”阮雨说:“真好,不像我,什么忙都帮不了。”
纪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平时就不怎么会说好话。
这会儿更是嘴笨。
总不能说,你眼睛都看不见,能做什么呢。
她哑然,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裤缝,拇指抵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又掏出手机看了眼,离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你们晚饭怎么办?”
“妈妈留了包子,你没来之前,朝朝热了四个,我吃了两个,白菜粉丝馅儿的,先垫垫肚子,等妈妈回来做晚饭。”
她说话很细致,不紧不慢,口齿清晰,你问一句,她会延伸出这个问题下面的其他答案。
一板一眼,很乖。
但这样回答的弊端就是----导致提问人语塞起来。
不知道下面该问什么了。
于是,纪冰只能突兀地挤出一句:“吃花生吗?”
“啊?”阮雨一愣。
“我这里有花生米。”纪冰把那袋没吃完的花生米拿出来,“你吃吗?”
阮雨迫不及待地点头,嘴角的两个小梨涡很明显,“吃。”
纪冰几不可闻地笑了下。
很淡很淡。
像是因为找到新的话题而高兴。
又或是因为阮雨答应吃她的东西而高兴。
她索性蹲下来,没靠太近。
两人面对面,纪冰摊开掌心看了眼,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洗了手。
她把花生米倒在手心里,然后把小的,坏的,再一粒一粒捡回袋子里。
这是在巷子口那家小卖部买的,透明袋子装着,两块钱一小袋。
是纪冰平时唯一的零食。
她自己买的,属于她自己的零食。
便宜货,品质也低劣,一袋花生里有不少又小又硬的,还掺和几个坏的,都发黑了。
好在味道不错,吃起来还挺香。
留下满手心个头大的花生米,纪冰起身走到旁边,把花生衣搓在杂草丛里。
左右手来回倒,利用微风把花生衣吹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