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冰轻笑了声,“没办法,我太招人烦了。”
李福拿着开好的单子去楼下缴费,纪冰牵着阮雨走出诊室。
右臂晃晃悠悠地垂在身侧,一路上为了保持清醒,她狠咬了几下口腔里的嫩肉。
这会儿嘴里都是血。
倏然,她怔住,咕咚一声,把嘴里的血和着口水往下咽。
阮雨松开手,紧紧抱住她,整张脸都埋在她颈侧,双手搂住她的腰。
纪冰很明显能感觉到颈侧传来的湿意,左手抚着她背,给她顺气,“我真的没事,就是做个简单的检查,做完就回家。”
阮雨还在哭,她说:“我不想再等你先说了。”
“什么?”纪冰愣了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倏然间,纪冰瞳孔放大,急切追问:“你刚才说什么?”
阮雨双手勾住她的脖子,踮起脚,嘴唇贴着她的耳廓。
又说了一遍。
“都办好了,走吧。”李福正朝这边走来。
纪冰嘴巴微张,神情呆滞。
‘咕咚’又吞咽了下口水。
“李福,你,你先带着她坐一会儿,我去趟厕所。”她的声音紧绷,却出奇地冷静。
纪冰退后一步,松开阮雨,扭头就走。
不敢回头看,不敢看她。
胳膊的痛感仿佛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脏传来的酥麻。
她恍惚着,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厕所,打开隔间,关上门,坐在马桶盖上。
这一刻,才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
脚步虚浮,明明踩在坚硬的瓷砖上,却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全身都使不上力。
然后,她咧开嘴笑了。
笑着笑着,酸涩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接着,她又哭起来,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抖。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脚边,碎在瓷砖上,晕开一片水渍。
几秒后,她又笑起来。
又哭,又笑。
发起神经。
阮雨刚才说的话,在她脑中不断翻涌。
她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浑浑噩噩,过一天少一天。
不敢奢求什么。
很小的时候,她也张口要过东西,没有一次成功过。
不是被拒绝,就是被骂,再不济就是打一顿。
渐渐地,她不再张口,也不再去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是给她的。
没有的,她知道。
所以,她不问。
不问,你有没有给我买什么?
不问,这个吃的有没有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