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气喘,牵着菲菲的手紧了紧,菲菲仰起头,担忧地看着她。
须臾,她缓缓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扔给许赋,“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相信我,内容绝对精彩。”她朝着许赋,不屑地哼了声,蹲下,抱起菲菲往外走。
院子里的花,一夜之间凋零了大半,中间的圆形喷泉,失去了生机,干涸了。
秋千被风带的微动,凉亭里都是枯枝和残花,莫名有一种凄凉感。
他们之间的相互较量,已经分出了胜负,但又好像没有。
许雅紧紧抱着菲菲,走得很快,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她被这座宅子压抑地喘不过气来,三十多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无声地呐喊。
施舍一点爱给我吧,一点点就好。
她抗争,不服,去抢夺一点点施舍,可到头来,只有无尽的厌恶。
彻底踏出大门,她停下脚步,菲菲乖巧地搂着她的脖子,小手擦拭着她潮湿的脸,“妈妈,别哭。”
宋棋一大早就拉着行李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许赋放下茶杯,一步步上了楼。
他没给宋棋打电话,他们再次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不,应该是本来就无家可归。
不过他倒是比宋棋强一些,他有过家,而宋棋从来都没有。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满院的残花,连后院的河水都好似不流动了,鱼都不想来。
许赋推开卧室门,吱呀的响声尖锐刺耳。
*
晚上七点,乌云压得很低。
风大,树叶飒飒响,紫荆公馆内,一些移栽过来的珍贵绿植,都被吹弯了腰。
园丁看着一地的落叶和弯了的树枝,疲惫地叹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埋怨这鬼天气,又给他找活干。
他把工具都放在路灯下,准备去个厕所,然后回家,明天再过来打理。
等他走远了,纪冰弯腰从那堆工具里挑了一把斧头,走到许宅门口。
她以为会在这里办许昌运的丧事,大门都没关,被风吹得直晃悠。
走进院子,连一块白布都没瞧见,整栋别墅像是空了一般。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要给那些佣人们放假了,是特意腾出地方吗?
纪冰左手拎着斧头,走进客厅,上了楼梯。
这无疑是同归于尽地做法,可是她没得选。
从她进入许家开始,她就已经没有选择了。
许赋的卧室门敞开着,他盘腿坐在地上,面对着那间开着的密室。
一支录音笔躺在他身侧,里面有人声传出。
“是那个女人不识好歹,给她钱让她陪我睡一晚她不愿意,我只好使了点手段,可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去报了警。”
“你私下里给了她爸妈一笔钱,于是强jian就变成了卖yin,没办法,她只能忍气吞声,逃跑了。”
“可惜了,他要是不生这个孩子,还能活命。”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本来想给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给我,她不愿意,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识抬举,她一个乡下来的,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要跟我作对,装什么清高。”
“不过送给她一条廉价的裙子,她就开心地找不着北了,我夸她还是穿着裙子漂亮,她脸都红了。”
“真是好骗,那天晚上,她害怕极了,一直哭着求我放过她,她一边尖叫,我一边撕她的裙子,一点一点的撕碎,看着她白嫩的身体慢慢露出来,其实挺刺激的。”
……
是许雅和许昌运的对话,不断地循环播放着。
许赋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他嘴里不停地喃喃道:“我不是私生子,我是奸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