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她又把衣服穿上,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冷。
鞋子开胶了,她只好趿拉着,拉开洗澡间的门。
王春梅和纪永华披着衣服,正朝这看。
他们的目光仍旧不会带着喜欢和心疼,他们只是好奇,眼神带着打探的意味,但纪冰还是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厌恶。
谁都没说话。
纪冰走进堂屋,走到她那间小房间的门前,房门半开,落了灰,房间外仍旧堆了不少纸盒废品。
她提了口气,推开门。
‘吱呀’声响起,她看见她的那张铁床还在,就是空荡荡的,没了被褥。
她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房内积了很多灰,味道并不好闻,墙上贴着的报纸已经泛黄,有些已经掉落,她跪在床上,打开了窗户。
风吹进来,她露在外面的双臂一僵,起了鸡皮疙瘩。
今年的秋天可真冷啊。
她下了床,垂眸,看见了床下放着两双落了灰的鞋子。
旧书桌上有一块布,她顺手就拿来用了,蹲下身,拿起鞋子,认真擦起来。
两双都擦完了,她选择了其中一双,穿上,然后动了动脚,看着鞋头缝补的地方,笑了笑。
这双劳保鞋,还是合脚的。
她又看向另一双黑色绒面半靴,这是那年冬天,她掉进水里,浑身都湿透了,后来董园给她买的鞋子。
倏忽间,外面响起了王春梅的声音,人在堂屋,但声音不小,听得很清晰。
“对,回来了,找人啊,之前唠嗑的时候,你不是提过一家。”
“没有二十万?那十五万呢?不行就十万,八万,五万总行了吧。”王春梅难得退让,一降再降,想把她这个已经降价的商品推销出去。
“我急着用钱,急得要命,你帮帮忙,你现在马上过来,一会儿人又跑了。”
纪冰站起身,视线穿过窗户,看向外面窄窄的一片天。
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没变的是她还是站在了这个地方,变的是,王春梅的话已经不再激起她的愤怒,她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一些,额头上有针缝的伤疤,下颌处的疤又加深了,脸上有几道细长的血口子,肩头的伤有些疼,拉扯,雨淋,就算没崩开,也会有点发炎。
个子倒是没再长,就是比以前瘦得多,黑色T恤看不出脏污,胸前的小白兔光亮如新。
外面刮着风,墙根下的几株杂草肆意摆动。
纪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雨小了,飞过了一只鸟。
她抬眸看去,倏地笑了。
我是一棵野草,在一个盛夏,一只受了伤的飞鸟偶然降落。
野草有了生机,期待着可以和飞鸟一起飞走。
可飞鸟并不属于贫瘠的草地,她展翅高飞,飞向更广袤的沃土。
而我,还是一棵野草。
她笑了下,收回视线,打开门,坦然地迎接她的宿命。
她赤条条地来,不欠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PS:上卷走,下卷回!)
(1)菲菲生日,许雅和杨懿的谈话:
别墅里布置的很漂亮,生日气氛浓厚。
佣人们一边布置,一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