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园不放心她一个人,尤其是晚上,但董园要上班,阮雨上学,母女俩没法时刻都在一起。
初中毕业后,阮雨直接去读了幼师,学校离家不算远,十几站,公交车直达,就是下车后要走十分钟,才能到小区门口。
今年的冬天来得晚,十一月份的清河市还没正式入冬,寒流拐着弯绕了过去。
阮雨穿着浅灰色的厚外套,最里面穿着一件黑色薄毛衣打底,毛衣外面穿了一件同色衬衫,胸口的小口袋里放着一朵三角梅,她露着脖子,下身穿着黑色紧身裤,脚上踩着半靴。
原本的长直发烫了个微卷,刘海长长了,被她撂到耳后,披散在背上的秀发被风吹起,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和她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干净,清爽。
白皙的皮肤,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是白得发光,她皮肤极好,这几年养回来一些肉,脸颊也不像之前内凹,但整个人还是瘦。
车门开了,她背着斜挎包,用食指把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往上提了提,抬腿,上车。
“欢迎乘坐21路公交车,上车请主动投币,车辆起步请拉好扶手,下一站……”
公交车的提示语响着,今天人不多,阮雨往后走,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
然后从包里拿出耳机,插在手机的插孔里,挑了一首歌,播放。
耳机里响起悠扬的歌声,她微侧着脸看向窗外,耳垂上戴着一副银色的心形耳钉。
保持着一个动作,她很安静,仿佛在想什么入了神似的。
并未注意她身后坐着的人。
这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捂得很严实,黑发齐肩。
一身的黑,敞着外套,全身上下也就胸口处的那个小白兔图案略显突兀。
她把头压得很低,仿佛睡着了一般。
下一站上来不少人,有一位妈妈抱着孩子坐在阮雨旁边,紧跟在这位妈妈身后的是一位老太太,阮雨看见她,刚想起身让座,就被身后的人抢了先。
老太太笑道:“谢谢。”
“不客气。”她的嗓音粗粝,但还是能听出来是个女孩,就是,难听。
对,很难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喉咙里划了很多下,哑,又很低沉。
不像正常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
索性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捂在口罩里,老太太都不一定听得清。
阮雨跟身侧的小朋友笑了笑,又扭头看向窗外,安静地听歌。
到站了,阮雨给董园打了个电话,等到家再给她打一个。
连续一个礼拜都是阴天,还没到七点,天就已经黑了。
阮雨收起耳机,双手插兜,一边往家走,一边考虑买点什么吃的带回去。
小区门口有几家小摊贩,卖手抓饼,蛋炒饭,还有一些炸串,马路对面有面馆,小炒店,还有最近新开的一家火锅店。
好吃的东西很多,阮雨是走读生,只有中午在学校食堂吃,董园在家的时候就做饭吃,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买着吃,或者在家简单做点吃的。
她学会了做饭,不过仅限于……能吃。
董园直接让她买着吃,嫌弃她糟蹋粮食。
她们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虽然是老小区,但并不偏僻,阮雨借着路灯的光,走在人行道上。
一旁的柏油马路上车来车往,路灯很亮,她现在也不怕黑。
一天24个小时,每个时间点都有不同的风景,总要看看的。
地上有几片没来得及清扫的落叶,她玩心大起,一蹦一跳地踢着落叶玩儿。
阮雨身后跟着一个人,离得有些远,微微抬起帽檐,看见她欢快的动作,薄薄的单眼皮弯了弯。
这人腿脚正常,走路的姿势也正常,但还是透着一股怪异。
她的右臂自然地垂在身侧,走路的时候轻微晃动,但并不会摆动,也没有抬起的动作。
抬帽檐,插兜,都是左臂去完成。
她的右臂,仿佛只是一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