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我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
我很少生病,但那次连续病了三天。
她守了我三天。
挂完吊水回来,她让我睡在她的床上,白天黑夜地守着我。
因为我低烧反反复复,人都昏昏沉沉的。
她给我喂水,眉目间满是担忧,她还会用额头紧贴着我的额头,给我试体温。
她离我太近了,呼吸都洒在我脸上,我觉得很暖。
晚上睡觉,她就侧躺在我旁边,轻轻拍着我,给我讲睡前故事,还给我唱儿歌。
我从未跟别人这么亲近过,她说她是我妈妈。
我觉得是了,她应该就是我妈妈。
我隐约明白什么叫作亲昵了,独属于家人之间的亲昵。
但我还是没有叫她妈妈,太过刻意了,我怕是我发烧烧昏了头。
我如果喊了,她以后抛弃我。
我发誓,一辈子绝口不提这两个字。
再观察观察,以后还长着呢。
我把自己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我盖着被子,鼻尖发酸,心里期待着下一次生病。
因为这件事,我楞是把阿赋看顺眼了,还真把他当我弟弟了。
妈妈,弟弟,妹妹。
啧,我这东拼西凑的家人。
在学校我护着阿赋,在家里我让着他。
我发现他也在悄悄改变,他会把自己的东西分享给我,掰不开的零食,切对半的时候,还要拿尺子量。
幼稚鬼。
我在笑。
他不叫我哥哥,我也不叫沈思楠妈妈。
较劲儿似的,好像在等阿赋真正接受了我,我才愿意接受他妈妈。
其实我心里早就接受了,不是吗?
这个妈妈太好了,跟之前的妈妈不一样。
她是真把我当成她的孩子,亲生的那种。
做得不对的地方也会被训斥,然后认真教我应该怎么做。
“你怎么一点都不凶。”我看着她说:“其实你可以把表情做的夸张一点。”
她捏住我的耳朵,轻拧了下,“你怎么也跟阿赋一样,不要去学他身上不好的东西。”
嗯?我学他了吗?
我好像,是跟阿赋越来越有默契,甚至有些习惯,都会变得很像。
可没多久,就传出一些难听的话。
我肯定是不信的,我妈妈可不是这样的人。
我叫沈思楠妈妈,在心里叫的。
有时,我会有意无意地跟阿赋说:“叫哥。”
你叫哥,我就叫妈。
嗤,真不知道在搞什么,较什么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