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手机被一把抢走挂断,从窗户扔了出去。
“二十秒,时间到!”
面包车迅速冲下山坡。
“什么东北墙上的画?”肖顺回想起刚刚沈辞洲最后的话,总觉得不对劲。
沈辞洲笑得玩世不恭:“没看出来肖老板也对字画感兴趣。”
肖顺瞪了他眼,没再说话。
东北方向没有画,挂着画的是西北方向,是一副大海的图片,如果他爸正和警察在一起,那应该会猜得到他给的方位,只要方位确定,加上刚刚手机信号定位,查出位置应该不会耗费太久,但愿,他能熬到警察找来。
车子在无路的荒野中疯狂颠簸了近两个小时,最终停在一片荒草丛生、堆放着大量锈蚀废弃集装箱的空地边缘。
肖顺粗暴地将沈辞洲拖下车,将他推进一个半埋在地里、散发着浓重铁锈和霉味的集装箱内。
沈辞洲有些胆寒,集装箱,是他的噩梦,可是他不可能暴露自己的弱点。
“咣当!”
沉重的集装箱门被从外面锁死,最后一丝月光的亮度也被隔绝。
沈辞洲的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跳,闷热潮湿的集装箱,那个夏季的雨林,冰冷的铁壁仿佛瞬间挤压过来,空气变得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液体,他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衣服。
他害怕绝对的黑暗,害怕集装箱,害怕被囚禁,害怕那些砸在集装箱上的声音…他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冰冷的地面,试图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这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时间像是禁止了,他又回到了那年被关在集装箱的三天。
他得想起一些美好的东西来抵御这些,他得把那些恐惧从他脑海里挤出去,他只能靠他自己。
他想起了医院门口和他对视的张将,想起了第一天走进按摩店时候的阳光,想起了张将带他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看星星…
那个为了他不要命的男人,真是个傻子,傻得可怜,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带给他,连钱都没有给过他,可是那个傻子却为了他抵押了全部,包括生命。
沈辞洲闭着眼睛,要是这次能够出去,他想和张将谈一次恋爱。
他一向担心的无非是失去自己、感情失控,可是他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他已经是这样了。
真是个糟糕的认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集装箱外各种声音被放大,连雨水砸在上面都格外响亮,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拉扯。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荒地的死寂。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立即释放人质!”扩音器的声音威严而响亮。
集装箱外,肖顺如同惊弓之鸟。
“妈的!跟他们拼了!”肖顺猛地从藏身的集装箱后探身,举起手中的土制手枪就朝警车方向胡乱射击。
“砰!砰!”
枪声响起。
集装箱外混乱一片,只有各种声音砸在箱体的咚咚作响的声音。
混乱中,穿着特。警作战服的人目标极其明确地冲向沈辞洲所在的集装箱,动作专业而迅猛,用破拆工具迅速撬开了沉重的锁扣。
“哐当!”
集装箱门被猛地拉开!
刺目的晨光瞬间涌入,照亮了集装箱内蜷缩在角落的沈辞洲。
沈辞洲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感觉有人冲了进来,那人动作却异常小心地将他扶起。
“辞洲,你还好吗?”
沈辞洲混沌的大脑瞬间被面前的人惊醒,他分不清现实梦境,下意识反胃,朝着反方向吐了出来,伸手推开面前的人,却因为早已失力根本推不开:“滚。”
沈辞城眼神复杂地闪过一丝痛楚和心疼,但看着沈辞洲气若游丝的样子,他咬咬牙,不顾沈辞洲的抗拒,强硬而迅速地俯身,抓住沈辞洲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抄起他的腿弯,将他稳稳背了起来。
“滚啊。”沈辞洲声音干得发哑透着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