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个小小的颠簸,二十岁的瞿清许心尖却剧烈一震。
“婚约?”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无礼到傲慢的问题,“怎么会有人和你家定下婚约?”
闻序自然知道对方没有嘲讽的意思,沉了口气。
“具体的我没向我父母询问太多,不过看样子是早些年他们还没破产时,和谁家的孩子指腹为婚过吧。他们有提到姓名,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他语速缓慢,说几个字便要偷偷转眼观察一下瞿清许的表情。
一直到他讲完,后者脸上始终没再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眸子愈发暗淡下来,清秀的一张脸线条微不可察地紧绷。
瞿清许搭在扶手箱上的指尖抓紧了表面昂贵的车饰皮革,别过头去。
“你问我怎么办,是什么意思。”
明明绷着脸,话出口的一刻,却多了本人都控制不住的三份委屈。
闻序搭在膝盖上的手也悄悄收拢五指,抓住裤子的面料。
“你比我年长两岁,又比我见多识广,我想让你替我拿个主意啊。”
他话说得滴水不漏,神情也理所当然,“毕竟你们这些家庭出身的孩子,对此应该见怪不怪了吧?结婚一定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什么的……”
门当户对。
瞿清许面色一沉,扭头看着他。
“我不知道什么门当户对的事,”他咬咬牙,“我只知道,结婚是需要两心相悦的。阿序,我问你,你对这场婚事是什么态度?”
“什么‘什么态度’啊,我的态度又决定不了什么。”
闻序一改平日的性子,温温吞吞起来。
瞿清许一下坐直身子:
“阿序你的态度比什么都重要!这门婚事怎么都可以推掉,只要你不想,就没人能逼你接受你不喜欢的东西!”
“——那我喜欢的呢?”
闻序蓦然提高声线,“难道只要我想,我喜欢的就一定可以拥有吗!”
瞿清许的话音骤然截断在半空,双眸失神地望着闻序的脸。
似乎是很少见瞿清许这么板着脸说话,闻序吃了瘪,语气也跟着有点冲。
他看着少年气鼓鼓地瞪着眼睛的模样,欲言又止。
喜欢的就一定可以拥有吗?
是啊,如果喜欢就应该拥有,那自己不敢公之于众的感情,又当从何论起?
瞿清许喉头蓦地一阵干渴。他抬手想摸一摸喉结,却无意中触碰到胸前的衬衫口袋。
少年的手忽然一顿。
是那个平安符。前些日子闻序兴致盎然地拉着他去重山寺,为他们二人求来的,他知道他们一人一个,所以才贴身佩戴着,一刻也不离。
车子忽然刹车减速,瞿清许不得不改换动作,用手扶住扶手,而后抬起头。
“我到家了。”
闻序拉开车门,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话,跳下了车。
“阿序!”
他也急了,从另一边推门下车,不顾一脸惊讶地摇下车窗的司机,绕到车子另一边。
“不许走,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