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宽敞的会客厅内,瞿永昌笑着对闻序比了个请坐的手势,看了看紧张得不敢坐下的少年,理解地一笑。
“卿卿和他母亲去厨房取点水果。随便坐就好,咱们聊聊天。”
少年应了一声,乖乖坐下。瞿永昌笑眯眯地看着闻序,颔首夸赞道:“确实是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听说你在学校成绩很好,在律所工作也很出色,没想到小小年纪这么努力上进,真是一表人才。”
一番话说完,十八岁的闻序只能勉强听出对方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可再往下的含义,他便不得而知了。
若是瞿清许在,或许能帮他应付一下,可他从小生长在连活着都要拼尽全力的环境里,从没人这样游刃有余、娓娓道来地和自己谈论人生,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回应这份褒奖。
“谢谢叔叔,”少年有些腼腆一笑,“我家里条件不太好,在律所打工也是为了给自己赚生活费。多亏了卿——清许给我介绍,我真的很感谢他,也,也感谢叔叔阿姨……”
他彻底词穷,眨巴着眼睛,尴尬地挠挠头发,不敢去看瞿永昌的眼睛。中年人仍旧微笑着:
“孩子,别把家庭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你的出身只能决定你的起点,只要你有志气,未来不会比任何人过的差。”
闻序刚要点头,又听瞿永昌道:
“我和卿卿妈妈不常在家,每次打电话,卿卿最常和我们提起的人,就是你。我们是他的父母,就是他不说我们心里也知道,他一定非常认可也非常喜欢你。”
闻序狠狠一愣。
瞿永昌温和道:“今年你十八岁,卿卿也已经二十了。在为人父母的眼里,你们不论多大都总像是个孩子,可我近来愈发体会到,不能再把你们当做小孩,而是要平等地看待孩子,正视他的需求。”
说完,他深望着似懂非懂,兀自怔愣的少年。
“小闻,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对卿卿是怎么看的?”
闻序铅灰色的眸子蓦然一颤。
他从没遇见过这种文质彬彬、儒雅随和的成年人,更没有经历过这样和声细语、优雅和煦的“家庭”对话。
从前在家里,他永远是被当狗一样呼来喝去,从没感受过何为尊重,可今天有人突然这样重视他的感受、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反倒害怕,退缩了。
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直白地告诉瞿永昌,自己早就喜欢他的儿子了吗?
闻序迟疑了一下,也开始学着用一些委婉温和的词汇去粉饰自己的小心思。
“清许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希望能和他一直……一直保持这段关系下去,”闻序慢慢说道,“我能为他做的事不多,只有尽我所能保护他,不让他受伤害。”
说完,他观望了一下瞿永昌的脸色,减弱了音量。
“这样可以吗,瞿叔叔?”
瞿永昌哈哈地笑了。
“傻孩子,这又不是考试,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别太拘束,咱们之间可以畅所欲言。”瞿永昌说。
闻序乖乖点头,视线却悄悄看了一圈瞿家的客厅。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拜访朋友的家——也是拜访其他人的家。瞿清许家的客厅又气派又典雅,即便是十八岁的闻序也能看得出家主人深厚的底蕴和财力。
在这样的地方,他好像天然地没办法让自己太畅快,太轻松。
瞿永昌道:“卿卿是个心地单纯的孩子,他从小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不懂得世道险恶,将来难免会在这上头吃大亏。你虽然比他年纪小,但很多事上我相信你比他更沉得住气。”
闻序脸一红,下意识想否认,然而瞿永昌又道:
“卿卿二十岁了,还是个omega,我身边也有不少同僚都一直在打听他将来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