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证。
小闻瞅了瞅身份证上自己的照片,实在很难让他说出满意这个词——几年前办的身份证现在看去实在过于青涩稚嫩,得抽空重新办一下。
结婚证。
小闻糟心地把小本子猛地塞进背包,一眼都不想多看。
他不得不感叹自己的机智,当初从卫煜之的别墅搬出来时特地顺走了结婚证,为的就是今天!
两年前和卫煜之领证的时候,闻知意还特地发了一个仅父母兄长可见的朋友圈,用这种相当幼稚的方式昭告自己闪婚的事实。
离婚协议。
卫煜之赠送他的大额资产基本都被退回,折算成现金后累计成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而那张银行卡现在正安静地躺在卫家别墅里。
至于那些无法估计市价的资产,他根本没签赠与合同。
迄今为止,闻知意从来不接受自己还不起的东西,金钱、真心、感情……他自认不欠任何人。
收拾完材料后小闻短暂松了口气,他思考片刻,选择给何歆打去电话。
“小闻先生?啊对,记着呢,卫总和我交代过了,现在正收拾着——就是您的结婚证……在您那里?行,那我们这边没——”
手机铃声响起的瞬间就被秒接。
站在落地窗前的何歆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接通闻知意电话的瞬间,这名在前者心里印象尚算不错的beta习惯性地露出合理得体的笑容,即便闻知意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因翘起的唇角而微微上扬的尾音也足以传达他声音中的笑意。
他真诚又温和地和闻知意确认着离婚登记需要的材料,从侧对着落地窗的姿势逐渐变成面向办公室的姿势,手里握着的手机也变成了免提模式。
“下午两点,记得提醒卫煜之,我不希望再有任何差错。”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线显得有些失真,其中温和柔软的部分被尽数剥去,只剩下一眼即可望到尽头的平坦与冷静。
闻知意的情绪听上去是真的不再有任何起伏了。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垂眸看着手机屏保上的照片。
这是一张相当模糊的大头照,似乎是由一张小照片放大处理后形成的,能够看出拍摄者的水平实在是不佳,背景如刀锋般锐利,主体如奶油般化开,只能够确定这张照片的本体应该是印在某个证件上。
照片里的少年眉眼稚嫩,青涩又坚定地看向镜头,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饱满流畅的颊线生动勾勒出他脸上流动的笑意,鲜活清爽的少年气息仿佛透过照片扑面而来。
当听到闻知意独独带走了自己的结婚证时,卫煜之微不可察地蹙眉了一瞬。
两年前,他和刚满二十周岁的闻知意从冈仁波齐连夜赶回京市,大眼瞪小眼地在民政局门口蹲了半夜,硬是熬到工作人员上班成为当天第一对领证的新人。
至于为什么不回家睡觉而是蹲在民政局门口?
因为卫煜之确信,闻知意一旦冷静下来,绝对、绝对会反悔。
那时的闻知意完全不知道卫煜之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徒步爱好者,和他结婚也纯粹是一拍脑门作出的冲动决定。
小闻满脑子的念头都是叛逆!
事后证明,闻家果然因为他的闪婚爆发惊天大战,赵女士更是被气得差点进医院。
而至于卫煜之,早就把闻知意调查得清清楚楚,他出于为祖母祈福的念头无可无不可地前往冈仁波齐转山,结果在天葬台遇到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小闻。
和闻知意组队的队友不靠谱到极点,明知道他是户外小白还敢把他一个人丢在帐篷里,三四个人独自转山去了,要不是何歆心细发现帐篷里传来的声音,卫煜之一行人也会错过命悬一线的小闻。
卫煜之满脸冷漠地扒开帐篷,看见的就是系着围巾用睡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闻知意,他似乎冷到极点,系围巾的手法也笨拙又匆忙,白生生的脸蛋烧得通红,仍然无意识地蹙眉蹭着脸颊旁的毛绒围巾。
似乎在笨拙地、努力地汲取着那唯一一点唾手可得的温暖与柔软。
凑上前准备量体温喂药的队医被卫煜之冷脸挥开,他一边面无表情地抱着人喂药喂水,一边让何歆去查查到底是哪支队伍把人随便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