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带忧伤地摸了摸壮壮柔软温热的腹部,就像把手伸进热水袋内胆抓着火热水球般搓来搓去。
好软,好热。
闻知意一边对肥咪上下其手一边谨慎地打量着它的神情,随时准备着在肥猫扭头哈气的瞬间完美抽手,被他揉乱一身毛毛的壮壮则同样挤着胖胖的双下巴斜眼看他。
“敢咬我就带你去绝育。”闻知意眯了眯眼,温柔地轻轻捏了捏壮壮头顶的薄薄猫耳。
绿眼小猫的胡须抖了几下,翡翠般明亮璀璨的猫眼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警惕,伸头讨好地拱了拱beta雪白修长的手掌,看上去弱小、可怜但能吃。
闻知意看着自己被蹭上猫毛的手掌,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在这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起自己忘记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结婚戒指。
这个也是要还给卫煜之的。
终于想起的闻知意长舒一口气,他连哄带推地将壮壮从怀里抱出去,开始扒拉自己从卫家别墅带来的行李箱,他记得自己应该把戒指放在了收纳层里。
至于闻知意为什么没有把戒指留在卫家——
因为他直到坐上出租车,伸手开车门看到自己的手指时,才意识到原来他与卫煜之的婚姻还有这件遗留品。
这枚璀璨华美、坚硬冰冷的遗留品,原来已经在他的无名指上待了两年,而在这段持续两年的婚姻中,它始终尽职尽责地紧紧箍在闻知意的手指上。
它坚硬到仿佛不具有一丝柔软,冰冷到有时令闻知意怀疑指间落雪,它日夜不停地硌在传说中血管直通心脏的无名指上,将这根雪腻长直如花骨的手指印出圈圈红痕——
这枚戒指,其实是有点小的。
而此刻,当闻知意将它从收纳层中翻出,漫不经心地塞进书包里时,他垂眸最后看了几眼这枚曾与自己磨合多时的戒指,突兀无比地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忍不住嗤笑的念头。
他想:这枚戒指就像某个混蛋的心脏。
又冷又硬。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闻知意终于敲定论文的最终稿,在给导师发去后他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在一旁咬着逗猫棒的壮壮也模仿着自己的样子完成了一个懒腰。
一人一猫、一大一小的两个影子就这样被落日涂在墙壁上。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难得不用加班的大闻拎着一堆外卖大呼小叫地喊弟弟出来吃饭,他特地开车跑去几十公里外的饭店打包了小闻爱吃的鱼,为了错过晚高峰,他还给全公司都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
虽然全公司也就十个人不到。
“香煎柠檬鳕鱼!”闻知意欢呼一声,接过闻知节手里印着“黑珍珠餐厅”字样的包装袋,拆开后先伸手拈了一块金黄喷香的鳕鱼片塞进嘴里,头也不回地对大闻说,“冰箱里有杨梅汁,给我也带一瓶。”
刚脱下外套的闻知节手里还拎着给闻知意带的冰镇杨梅,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能不能让你哥歇一会?”
自知理亏的小闻在被亲哥唠叨手抓鱼片前,抓紧时间又塞了一片酸甜鲜香的鱼肉,快速嚼嚼嚼后含糊不清地回道:“……今天怎么没加班?”
他话音刚落便被一瓶贴上脸颊的杨梅汁冰得一哆嗦,因温差而骤然浮起细小水珠的玻璃瓶冰凉解暑,闻知节将左手里的玻璃瓶贴上自己的脸颊后喟然长叹一声,又将右手里的玻璃瓶恶趣味地贴在弟弟脸上。
“那个什么珍珠的饭店,规矩怎么这么多?点个菜还得顾客亲自去挑鱼,合理怀疑厨师是为了转移仇恨值。”闻知节一屁股坐在餐桌前,试图声讨黑珍珠餐厅,“那鱼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不就变成我了吗?”
闻知意麻溜地拎起杨梅洗洗涮涮,洗完了把一篮子饱满粉紫的杨梅浸进冷盐水,一边观察盐水里嘟嘟噜噜的小泡泡,一边漫不经心地扬声安慰亲哥:“没关系,鱼死后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我负责替你承受仇恨值。”
在大闻看来闻知意样样都好,唯一算不上问题的小小毛病就是喜欢吃的东西都带点麻烦,比如各种需要仔细处理的鱼虾蟹,再比如各种处理起来麻烦的水果,非得是费时费力精细处理完才愿意下口。
而在闻知意本人看来,这些东西他也不是非吃不可,有了就吃没有就拉倒,可偏偏他周围的人不这么想,再怎么麻烦,他们也是要摆在小闻面前的。
他的三个前任,在这一点上达成了空前一致。
顾砚声从小就爱看闻知意吃饭,一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闻规规矩矩地捧着碗吃饭,一边笑眯眯地在小闻偶尔吃快了呛到时给他拍拍背顺顺气,这个习惯从幼儿园一直延续到高中。
陈阙则是精准地替小闻消灭一切不爱吃的东西,闻知意总怀疑这个alpha的洁癖其实是编出来诓自己的,谁家有洁癖的alpha会理所当然地打扫干净别人剩下的食物?
相比起前两位,卫煜之的投喂欲表现得相当怪诞,他不仅要投喂闻知意,还乐此不疲地和闻知意抢食物,等闻知意炸毛了再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心满意足地被闻知意捶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