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深夜。
城中村出租屋大院外,黑巷泛起潮湿的霉味,混杂不远处垃圾堆的酸腐。
丁沁站在租屋铁门前,脚步虚浮,胃里翻江倒海,脑袋昏昏沉沉。
今晚,为了庆祝闺蜜兼高中室友许敏芝顺利通过ab银行笔试,小姐妹四人聚会上,啤酒红酒一杯接一杯,现在头晕得厉害。
发软的指尖搭上门把手,脚步往前挪移,高跟鞋擦过地面。
“踢踏”——
“吱呀”——
鞋踩门槛,铁门推开声音同时响起。
透过铁门门缝,她看见一直趴在院中央的那团黑影晃了晃。狼狗耳朵猛然竖起,惊醒回头,獠牙尖锐,吐着舌头。在月光下,死死盯着她的方向,和她来了个死亡对视。
丁沁脚步顿住,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屏住呼吸,酒意瞬间被恐惧冲散大半。
脑子宕机三秒。
“汪汪汪”——
狼狗吠声越靠越近,朝她直直扑来。
她瞳孔骤缩,迅速回魂。
“啪”一声关上铁门,搭在门把的手指发紧泛白,脚软成面条,贴着门,整个身体往下滑。
手心淋淋漓漓下了一层汗。
老天奶!
傻x房东又不栓狗绳!
丁沁瘫坐在门槛上,回头看一眼铁锈斑斑的铁门,狗吠声和狗爪撞门声被阻拦在门后。
她塌下肩膀,脱力似的,沉出一口气,视线落在对面握手楼。
外墙和楼道挂满一片蜘蛛网,楼梯口堆放着破旧家具,旧木床拆剩骨架。
再往右瞧一眼。
几辆破共享单车东倒西歪,地上散落几个没人管的易拉罐,风一吹,哐当哐当响,滚进污水沟里。
毕业季,找工作、赶论文、回城中村,四处奔波。
好累,好想一回租屋可以有个人给她抱抱,好想听听他的声音啊。
丁沁眼眶发酸,颓丧下来,双手环抱,下巴抵住膝盖,眼泪啪嗒啪嗒,大颗大颗滴在手腕上的核桃手链。
昏黄的路灯下,核桃小鱼雕刻和红绳出现双层叠影。像回忆的长镜头,越拉越远,镀上一层旧电影的光感滤镜。霎时间把她拉回那个满是燥热的夏天。
也许是刚被狗吓到,也许是最近心力交瘁,也许是酒精作用。总之,她现在很想找个发泄口,倾诉她连日来的委屈和难过。
鬼使神差地,她翻开通讯录,找到了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抬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艰难计算时差。
北京时间晚上十二点整。那现在波士顿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整。
还好。
不算太扰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