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宁不由在心中自夸,自己炼丹制药就是这么讲究,这人虽然动不了亦说不出话,五感却清明得很。
她觉得更有趣了,递出纤指,轻轻搭在越桓泽的喉结上,坏心眼地摩挲了一会儿。
越桓泽的喉结在玉指下难耐地滚动,胸口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
沐宁趴上他的胸膛,耳畔传来他心跳的声响,一下一下,像擂动的鼓。
他刀裁般的下颌线在蒙蒙雨雾中晕开一抹柔和的弧度。
沐宁想到了学习过的避火图,视线不动,一只小手轻轻捏他。
越桓泽的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说不出话,沐宁一边捏一边说道:“你收了我两次账,我总要找你算笔账,你的魂铸材质不错,不若,你就将它抵给我吧。”
越桓泽觉得自己要死了,那不是他的佩剑。
原来,他心爱的女子仅仅用手就能令他死。
沐宁惦记着归家,站起身来,理好了裙裾。
她又俯身用指尖点了点越桓泽滚烫的眉心:“账先算到这里,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能动了。往后你再收账,我便双倍算账!”
她布下一道灵障保护他,随后御剑而起,重踏归程。
午前,京城的轮廓已然清晰,壮丽的宫墙与林立的高阁映入眼帘。
今日是朝廷与国子监的休沐日,沐宁抵达大学士府时,家人们算好了时间,正立在二门外等她。
初夏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明亮而温暖,光影穿越了岁月,慰藉着十一载的别离。
沐宁的面前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人们。
父亲身材巍峨,气度不凡,母亲眉目嫣然,温柔如昔,岁月未曾在他们的容颜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父亲身侧,那个与他一般高,陌生的轻年男子又是谁?
看那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眉眼,定是自己离开那年仅仅五岁,如今已满十六的弟弟,沐昭。
沐宁缓步行至父母面前,盈盈下拜:“父亲、母亲,女儿回来了。”
沐大学士看着眼前这娉婷知礼的十九岁少女,眼眶顿时湿润了。
大学士夫人快步上前,扶起女儿后紧紧搂入怀中,柔声说道:“宁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片刻后,大学士夫人松开了女儿,边擦泪水边说道:“快去看看你弟弟吧,看看还认不认得。”
沐宁走了过去,只觉沐昭气质沉稳,气度从容,远超寻常十六岁少年的模样。
他已入国子监读书数载,复承庭训,沐氏一族之风骨担当已在他肩头显现。
再过两载,他将乘家族荫蔽步入仕途,在朝堂上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沐宁注视着弟弟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当她以为这双眼睛已完全失去了昔年的稚嫩之光时,沐昭的眼中映着她,泛起了一股少年气。
这份天真与亲昵之气,令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五岁时的模样。
“阿姐,你总算造好了金子做的大丹。”
沐昭清新而圆润的声音响起。
“我可是没日没夜地挖金子呢。”
沐宁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右手。
沐昭默契地低下头,沐宁揉了揉他的发顶,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再揪了揪他的耳朵,还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
沐大学士与夫人见女儿信手拈来的,仍是幼时驯服弟弟的那套妙招,一家人一起笑了。
笑声盈耳,四人步入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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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段北念与段府管家在荣公府外恭候越桓泽。
越桓泽抵达后,扫了一眼悬挂在门楣中央,气派非凡的御赐匾额“段荣公府”,目光下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