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丢了清白,又没有李四帮衬,倘若被“父亲”发现,说不准会被直接送去寺庙,关一辈子!
想到这儿,他一时万念俱灰,越想越害怕。以前那些钓着他的荣华富贵的念想此刻突然都消失不见,摆在他面前的好像就只剩一条灰蒙蒙的绝路了。
夜色浓重,身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李知微微微睁眼,把手往后一捞,捞了个空。
她扭头一看,见那小郎已经远远缩到床角,抱着被子角,用手背直抹泪。
“你哭什么?”
她的话又没多重。
小郎不理她,梨花带雨,整个人都快哭抽抽了。
李知微终究不忍,挪到他面前,用被子角给他擦泪,温声道:“倘若你害怕,也可以不用去京城,我俩就在这个县城落脚。你嫁给我,我养活你,如何。”
黑夜中,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端详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她已经决定好,只要他点头,待她回到京城就娶他,让他入晋王府,做晋王府的男主人。
小郎的哭声停了一瞬。
她本以为他退无可退,即将低头,没料到下一刻,他急喘了两口气,一把拍开她的手,带着哭腔怒道:“想得美!”
“我爹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要做国卿的正君!”
“你也知道我是金枝玉叶的世家公子,怎么可能嫁给你这个泥腿子。锦衣华服堆金积玉的日子我都还没享受到一天,凭什么一辈子跟着你过苦日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映亮他泪光滟滟的脸。
他抬着头瞪她,脸上的神情又是惊惶,又是倔强,又是委屈,像一颗细弱的兰草,初生的春芽。
为什么会有人容貌湛然冰玉,内里却庸俗如泥?
为什么会有人趋舍扭曲如许,却依然美得让人动魄惊心!
这辈子李知微从未见过像他一样的小郎,拙诚又巧诈,怯懦又胆大,纯真又放荡,极致的虚荣又极致的坦诚。
——从没见过这么能勾引女人的烧货,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既然如此,为何我说一拍两散,你又不乐意?”她偏要揭他伤疤。
他歇斯底里“因为你欠我的,谁叫你夺了我的清白!”
“你自己不硬我怎么夺你清白。”
“闭嘴!”
“你当时喘得那么大声我还以为你快乐得很……”
“我让你闭嘴!”
顾鹤卿忍无可忍,扬起手就给她一巴掌,抽下去的瞬间他又突然记起,他第一次打她脸,她是怎么惩治他的……
电光火石间,那手在抽到她脸的前一刻猛地僵住,堪堪停留在她左颊五寸。
窗外乌云蔽月。
漆黑的客房里,空气仿佛凝滞了。
女人瞥了眼他僵住的手,眼底陡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有恃无恐的朝他挑了一下眉。
顾鹤卿心头本就又气又怕,看她还敢挑衅,心底一股气劲涌上来。他咬着下唇,壮着胆子,轻轻打了下去——
“啪。”
一记软绵绵的巴掌声。
下一瞬,女人猛地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