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排挤是家常便饭,被恶语相向是日常,反驳将引来殴打,反抗将招致群殴。
对坏境的恐慌、对敌人的绝望、深陷泥潭的痛苦……这些情绪早在一次次战斗中生钝麻木。
……短短六十多天,回忆现代生活,竟已恍若隔世。
好在,他不是孤独的。
一周前,又有一个名为贺星航的高中毕业生被扔到这个世界,作为纯正人类,被安排到营寨外围靠近森林的帐篷,与他成为对床室友……如果铺在地上的两张兽皮也能称之为床的话。
少年人哭天喊地不得救,皱着一张脸接受了现实。
走在路上的谢晓晨缓缓吐出一口气。
脚踝好像被对手踩肿了,回到帐篷必须敷药。
好像贺星航昨天有去森林里采药?问他借一下好了。
走着走着,头顶投下一大片阴影。
面前,一个接近三米的女性兽人双手抱臂,像一堵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有些发怵:“……您好?”
“谢,昨晚打败了河马的秃皮佬,是吧?”
女性兽人不带情感地说着,“你那个幼崽同伴跳海了,托我将遗物交给你。”
在兽人王国,不满二十岁一律称为幼崽,无论种族。
她甩过来一个破布包裹,皱眉道:“要不是他给我做过饭,谁要帮脱毛怪的忙……”
谢晓晨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
贺星航,没了?
为什么?
他昨晚还在说着要大显身手,做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全鱼宴。
为什么?
“喂,秃皮佬!竟敢无视我?!”
兽人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地上,压死了草根处的一行蚂蚁。
蚂蚁当然不会发出声音,无知的蚂蚁就这样死掉了。
见他没反应,兽人无趣地呸了一声,“算你幸运,姐今天心情不佳,不跟你计较。东西带到,我走了。”
她哼着幼崽间新兴起的童谣远去:
“秃皮佬,没角又没毛,四肢短又弱,一拳一个炸开花……”
谢晓晨呆滞地捧着小小的包裹。
日头愈发猛烈,太阳移到正中,他方如梦初醒,嗓子里挤出一句:“……啊。”
驼渔寨离最近的海岸不足一公里,觉醒异能后,身体素质有所增强的他们十分钟便能跑过去。
但是,为什么?
回到空荡荡的帐篷后,这份疑惑更加强烈。
另一张兽皮毯子堆着许多五彩斑斓的贝壳,都是贺星航晚上失眠去海边捡回来的。
他竖着手指说,谢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年轻人呢,可以生活苦但不能精神苦,漂亮的装饰品能愉悦心情,提高赛场胜率。
发掘了乐趣的少年人得意地叉着腰,操纵异能将贝壳们洗得干干净净。
……所以,只是在欺骗自己么?
谢晓晨没喝水,也没敷药,双手颤抖着,无措地打开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