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老不信,斥道:“你胡诌什么,燕卿壶明明”燕卿壶明明被先祖锁在浮屠塔里,再加上几层凶险幻境,他们又守在门口,这里里外外并无异动,怎么可能被夺。况且还是什么妖怪,方长老不再说燕卿壶,只怒道:“秘境之中怎么可能有妖怪作祟!”
秘境之中只有妖兽,没有妖怪。妖兽与妖怪是有大区别的,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妖兽没有焕发妖识,只凭本能行事,不是主观作恶。
太威派乃天下第一的正派,好大阵仗开放了梦泽秘境,全修真界有名有姓的正派都聚集在此探宝,最终竟被一只妖怪夺了至宝,好大的讽刺。
那弟子见他不信,忙拿出证物:“这便是弟子与□□精交手时打下来的。”
方长老接过一看,眼神剧震。这是……方长老几世先祖都在太威派任护教长老,出身高根基深,就连柳一语也要以礼相待,他的见识自然不比一般人。
掌中之物坚硬且结实,呈深褐色,表面闪烁着微微光泽。方长老摊开的手微微颤抖,这竟然是他们久寻不着的独龙筋。
虽瞧着不起眼,但其中古朴神秘的灵力涌动,他绝不会认错。
他稍稍凑近,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当初他父亲从浮屠塔中抬出来时,身上就是这种味道,燕卿壶的毒液。
方长老还在犹豫之间,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巨响,正是西塘的方向。
方长老眼神一定,带着身后的弟子就往东边赶去。
华九再等了一阵子,不见人回返,从乾坤袋中拿出昨晚谭三槐的软剑,往地上一扔,这才出了塔。
只是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华九抬头见是柳媞,挑挑眉:“柳姑娘好神通,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柳媞本并不是为找她,目光在她身后逡巡,没找到想找的人,听到她问,歉意一笑:“秘境之中竟混进来邪教之人,让姑娘受惊了,是我们之过。”
“姑娘可是从塔里出来?”她粗粗一打量华九,见她容色疲惫,似有些气力不济的模样,不禁心头惊异,她看着柔肤弱体,竟能从浮屠塔中全身而退,其修为不知有多深厚。
华九摆摆手:“我只是在门口转了一圈,捡了点子便宜,内里是不敢去的。”
柳媞闻言点头,不再多问。
华九本以为她是看破了神器之事,特在这里堵她,可瞧她这反应,又不像。她心头一动,方才段升也在浮屠塔中,柳媞莫不是来寻他的?
华九一下子联系到上辈子,柳媞寻人的功夫极好,不同于华九吃的朱厌泪,只能是两人之间,又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
可柳媞找人,并不拘于某一个人,也不限于五里十里的限制,只要她想找,总是又快又准。
“柳姑娘来此,可是寻段升的?”
柳媞被她一问,又是一惊,两年前段升突然悔意,非要死守着破败不堪的飞素宗,行了邪路,柳一语勃然大怒,再不许她与段升有所牵扯,堂堂太威派的千金小姐,怎能与魔头纠缠不休?
柳媞细看她去,见她唇畔含笑,清润如玉,心中微叹,怪道段升非抓着她不放,她眼睛明亮,虽看似纤弱,却另有一番坚韧之态在其中,与那人是极像的。
“我身为太威派弟子,自然有义务驱逐邪教之人,”她看了看华九身后鼓鼓囊囊的乾坤袋,笑道,“看来姑娘在秘境所获颇多,是要出去还是继续探宝?”
华九亦笑:“我得了些天精地宝的草药,恨不能立刻回去制药呢。”
柳媞心善,闻言便道:“你孤身一人若是被人盯上,怕是不好,我送你出去吧。”
柳媞是个十足的正派人士,人好、心善、乐于助人,可华九的师父却最是讨厌这样的人,见着了必然跳着脚地连声骂虚伪。他道坏人的骨头也是硬的,宁死不受好人的施舍。
偏华九又不是这样的人,哪怕眼前也算是上一世的仇人,她笑眼一弯:“多谢柳姑娘。”
有柳媞跟着,华九这一路太平顺遂多了,纵有见她背囊鼓鼓的人,也碍于一旁的柳媞不敢上前。
两人往外走去,柳媞出身大家,谈吐不凡,华九也是慧心恬言之人。两人也算相谈和谐。
“你我两次相遇真是有缘,我见姑娘姿容不凡,心中亲近,不知该如何称呼?”
华九道:“柳姑娘不嫌弃,唤我玉罗便是。”
“玉罗,”柳媞轻念,莞尔笑道,“妹妹果有金玉之质,可是万源宗高徒?”
每个大宗门都有自己专属的标记符号,或穿着或配着,使得自家弟子出了山门,来到凡世,让人一眼就瞧出来,其在外可借得几分宗门之势,少几分麻烦。
万源宗每个弟子身上都佩着专门的玉佩,是以柳媞一眼就瞧了出来。
华九道:“正是,柳姑娘好眼力。”
柳媞道:“都说万源宗近些年,进了不少金质玉髓的好苗子,今日见了玉罗可知所言不虚。”
她想起一件趣事,嘴角越发笑得弯了:“最有名的,当属梁王世子,我记得当初传出消息,道世子欲拜师修道,各个宗门都使尽浑身解数,恨不能将世子抢了来,就连我父亲也连着几日没睡,说是创了几个新鲜有趣的新法,要去吸引世子,谁知……”
柳媞撑不住笑出声:“世子愣是眼皮子都没抬,随手一指,就指定了万源宗。”
柳一语当时定是气狠了,又奈何不得。柳媞是心胸开阔之人,说起此事只觉有趣,华九却是另一重,只要柳一语吃瘪,她就能高兴,闻言亦笑道:“大师兄的确是极有主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