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皱眉:“白公子之前不是说夺命堑都转到了北麓,所以我们才从南面上山,为何还是碰到了夺命堑?”
白容摇摇头,又伸手欲要掐算,可现在怎么算得明白,慌乱之际他只道:“定是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
华九望着大到几乎没有边界的法阵问:“少丘山上有好几处夺命堑,难道个个皆有这么大?”要真是如此,岂不是夺命堑套着夺命堑,无论怎么走,步步都要命?这少丘山哪里还是人间的山,简直比地府的野狗岭还恐怖。
白容呆了呆,摇摇头道:“我猜应当是那几个夺命堑不知为何竟相互融合,最终形成了这个巨大的夺命堑。”
所以真的没有路了。前前后后都被夺命堑渐渐吞噬掉,他们此刻所在就如一片汪洋大海中的一小处孤岛,随时也将淹没。
金翅落回地上,依旧是元照星的模样。华九与他双目相接,两人都看到彼此眼中之意。
元照星四处一张望,霎时间想明白,如坠冰窟,原来被装入彀中的是自己。
什么走投无路,什么丧家之犬,他犹自沾沾自喜以为已将魔君逼入了绝境,只消再进一步就能将魔君绞杀于剑下。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魔君的有意为之,魔君也给他编了个网,一步一步引着他来钻。
夺命堑彼此融合,由北麓又转到南麓,还能叫灵泽算出其一,算不出其二,这其中桩桩件件,能做到的除了魔君还有谁。
他果然是那样的人,自诩为神,极喜欢高高在上地看着别人在他编织的网中,求生不能。
把他们当作玩意儿,一两只触怒他的玩意儿,所以一时捏死不行,务必要看他们挣挣扎扎,无助绝望才痛快。
汹涌澎湃的阵法之力从远处冲来,白容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冲着元照星惊恐大喊:“少丘山待不住了,速速化出原形飞走吧。”
那法阵看着远,其实冲过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若不能及时决断,就只能淹没在其中。
魔君是特意给他做的彀,所以青面鬼说的金翅公主的遗骨许也是谎言,不足取信,不该再犹豫及时跑走,留得青山在才是。
元照星往山顶看了一眼,干脆道:“好。只是我刚才为破除虚妄,所用内劲过大,一时恢复不过来,还请容兄帮忙驮我姐姐。”
驮一个人对白容而言算不得什么,他毫不迟疑答应下来。
元照星走到华九身边,不由分说抱住她。
华九拍拍他的背:“咱们先出去。”
灵泽鸟的背部宽阔平整,白容又是个心细柔和的性子,两翼展开时,将翼翅微微拢向中部,替她挡掉不少迎面而来的大风。
他见华九坐在后头,忙道:“后头风大,窦姑娘不妨往前面坐坐。”
华九深深看了眼旁边的元照星,笑着大声道:“好,多谢。”
她起身作势要往里挪,此时身后那流动的夺命堑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涌来。
他们皆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身后传来,仿佛要将他们整个都吞噬进去。
夺命堑乃天地形成之堑,最是凶险。
金翅灵泽试图抵抗这股吸力,可那股力量却如排山倒海般不可阻挡,他们如何能与天地之力相抗。
灵泽渐渐摇晃不稳起来,华九牢牢抓住一根羽翎,被颠得头晕眼花。
就在这时,金翅略略落后一点,双翼猛地用力扇了几扇,借着这股强大的气流,灵泽乘风向前,霎时就飞出去数十丈,若是这样的速度,应是可脱离险境的。可落后的金翅又该如何?他助了灵泽,还有谁来助他?
华九回头看去,金翅竟长鸣一声,穿透云霄,返身猛地往那夺命堑的气流冲去。
白容大骇,风势之中回身不及,又忽觉身上一轻,竟是华九手中有一灵气做的绳,一端系在她手上,一端赫然系在金翅的羽翼之上。
华九朗声笑道:“白公子,日后有缘再见。”
她说完便纵身一跃,顺着绳往金翅那端飞去。
白容愣住,一时之间心中惊骇非常又莫名生出几丝羡慕之意。他与妹妹白忍不同,白忍一心想做族长,他却只想得一心之人。
他早就看出华九与元照星二人关系不一般,却没想到原来是这样的情深义重,生死相随。
当华九蹦到金翅背上时,一直平平稳稳的金翅忽然急剧倾斜了一下:“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想她回头返身,不想她进入到这九死一生的险境里。可华九跃身的那一刻,他又不能不承认,那一瞬他无法抑制的心头一甜。
发带早就被烈风绞碎,长发飞舞,华九笑着拍拍金翅的背羽:“我是个不信邪不知后退的,不怕这劳什子的夺命堑。”
是了,她是华九,心意坚定,不怕把天捅个窟窿的华九。
金翅豪气一笑:“我与姐姐一道,将这狗屁的夺命堑搅个稀巴烂!”
金翅的玄羽坚硬,小心将华九围在中间,成了一道将她护在其中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