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筋这才走过来,“啧啧”叹道:“年轻人,做事冲动不思虑周全,要不是我,你们今日都得交代在这里。”
华九很是捧场:“我素来晓得师父最厉害,任他们说什么卞城王聪灵,泰山王机敏,在我看来,他们这些豪杰皆不及师父半分!”她说得认真,诚心诚意。
烛龙筋也信了,忙摆摆手:“那也不至于,不至于。”他心中爽快不已,面上却不显,毕竟同僚之间的拉踩不好摆在明面上,不然今日刚踩完,明日再见面,多尴尬。
林昨暮笑道:“前辈技高心细,虑无不周,的确是我等效仿之表率。”
烛龙筋笑得见牙不见眼:“当不得世子谬赞。”
元照星重重地,冷冷地大哼一声,越过他二人走向那被烧得焦黑的坑洞。
棺材已被烧成了碎渣,地上赫然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口,往里望去,甬道一直蜿蜒向下,林昨暮方才就是通过这条甬道到的这里。
元照星站在这里,只觉得与母亲遗骨的感应如巨浪汹涌,他再不迟疑,迈腿就要踏入,就在这时,他似看到甬道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顿时厉声喝道:“什么人?”
传出来几声空荡荡的回声,无人应答。
烛龙筋快步过来,跟着往甬道一望,黑黝黝的,几乎垂直往下,里头隐有雾气蒸腾而上,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忽觉眩晕,脚底一滑,幸而华九在旁扶了一把。
“师父怎么了?”
烛龙筋摇摇头:“无事,如今我只是虚魂,离地府太久了,这里又阴阳失调,致我有些不适罢了。”
烛龙筋如今是阴魂,他感受不适,想来这里是阳气大盛。
金翅正是纯阳神鸟,其遗骨长期摆置于此,又有星辰之力加持,此处的确应是阳气过盛之局。
要破这局面,就必须将遗骨与星辰之力剥离开。
烛龙筋硬要同元照星一道顺着洞口下去,可他一到道口便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站也站不住。
华九将烛龙筋扶到一边:“师父快些歇歇,那里头我替你去。”
烛龙筋不依:“瞎胡闹,星辰之力岂是好玩的,就你现在这破破烂烂的身子,根本抵不过三分的星辰力。”
华九却笑道:“我是师父的徒弟,自从学呼吸吐纳功法时,魂体就吸收了烛龙筋之力,不至于如你说的那般不济。”
烛龙筋仍不放心,这时元照星道:“有我护着姐姐,她定然无虞。”他本打定主意再不叫她姐姐的,可林昨暮一来,他就乱了阵脚。
林昨暮什么都好,还有个未婚夫的名头,他却什么也没有,一声姐姐好似就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不再遥不可及。
林昨暮道:“我也去。”
“不行。”华九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犹记得在幻境之中时,他二人再加上段升,与其说是在杀恶狗,还不如说是在互殴,搞得人比狗狼狈多了。
那时候好歹还是在师父可控的幻境里,胡闹一些尚无大碍。可现在这通道里是个什么情形?刚才元照星看见的人影又是谁?魔君还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一切都是未知数,合该步步谨慎,一下也错不得。
她深知他二人的德性,要他们互帮互助起来,那是无论如何也难实现的,那不如分开,求个安宁。
林昨暮未想她竟果断拒绝,一旁元照星目露得意挑衅,真是气煞人也。
华九将林昨暮拉到一旁,道:“我跟照星还有小忍下去,我师父就拜托师兄了。”
她见林昨暮俊脸冰霜,晓得他定然不痛快,又道:“我师父情况不好,师兄同我情分非常,必须交给师兄这等亲近之人,我才放心。”
林昨暮实在好哄,只她这一两句话,深厚的冰层就有微微开裂的迹象,华九立刻又补了一句,“况且那下面许是危机四伏,有师兄在此做策应,我更是安心了。”
这话让林昨暮有几分耳熟,每每梁王出征,亦对梁王妃如此嘱咐,虽说现在略有颠倒,听在耳中却是极合心意。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华九认真万分,就差赌咒发誓:“真真,一万分的真。”
便再信她一回,她定是极重他,极信他方有此言,林昨暮拨云见日:“师妹放心,我定不负你所托。”
元照星看见华九几句话,就将林昨暮说得云开雾散的,心道华九定是同他说了什么好话哄他,转念一想,她既能同林昨暮说,也能同他说,那些什么最喜欢他的话,是不是也是在哄他?他正是患得患失之时,一时间灰心不已。
元照星不再说话,冷着脸第一个下了地洞。
白忍走在中间,华九在最后。
地道之中阴暗逼仄,窄得只容一人通过,稍不留神肩膀就会擦到两侧冰冷黏腻的墙壁。
白忍爱干净,走得极为小心。后头华九时不时轻叩石壁,传来咚咚的闷响。
白忍轻问:“你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