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醒闭了闭眼,实在没法忍了。陈重阳一扯起来就没边,关键的一句没有。
他耐着性子:“弹琴!”
“对啊!”
陈重阳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的,“特别厉害,国际大奖拿了好几个。”说到这儿,他总算看出谢醒脸色不对,收了嬉皮笑脸,语气正经了些。
“醒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陈重阳喝了口酒,杯壁上沾了点痕迹。
“时一……她和夏应京每天放学都在琴房练琴。”
“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谢醒没说话。酒吧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表情。
眼底翻涌着什么,像憋着场没爆发的雷雨。
他这样一声不吭的样子,比发火时更让人发怵,连旁边的陈重阳都下意识收了小动作。
“哎呦!”
陈重阳缓了缓,试着劝了句。
“你也别总把时一管那么严了,小姑娘家家的,弹弹琴多好啊,又不是干别的。”
他瞥了眼谢醒的脸色,又补了句。
“时一性子柔柔的,说话细声细气,谁见了不喜欢?跟夏应京在琴房待着,看着倒也……挺配。”
话里话外都在点着谢醒,那点暧昧的火苗明晃晃地摆着。
陈重阳顿了顿,又说:“还有,你把时一,一声不吭带走,时家都快疯了,这几天到处找人呢。”
谢醒没接话,从兜里摸出烟盒,抖出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地一声亮了,火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声音裹在烟雾里,听着有些模糊。
“在她没认识到错误之前,我不会放她出来的。”
“哼,”陈重阳撇撇嘴,“我才不信,时一那性子,能乖乖听你的?不闹吗?!”
谢醒苦笑了一声,指尖的烟抖了抖,烟灰落在地毯上。
“闹啊,闹得特别厉害。”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出时一的样子。
小姑娘红着眼圈,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攥着他的衣角求他,声音哽咽着求他放自己出去。
那张哭得满脸是泪的小脸,明明该让人心疼,他却偏偏喜欢得要命。
喜欢看时一依赖自己,喜欢看她只能对着自己哭,喜欢这种将她牢牢攥在手里的、近乎残忍的快感。
陈重阳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神复杂,笑了笑:“醒哥,时一遇到你,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
谢醒的心猛地一沉。幸运?
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敢想,要是时一真的不闹了,真的对他死了心,要是有一天她从自己身边离开,跟着别人走了。
就像跟着夏应京在琴房里弹琴那样,轻松又自在——他会怎么样?!
他大概会疯。
所以他只能这样,用最笨、最狠的方式把时一留在身边,哪怕时一恨他,哪怕她闹,至少时一还在他能看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