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家宴如期而至,她和哈普阿蒙坐在母亲旁边。伊西多鲁斯对托勒密叁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比较……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他毫无特色,在美得醉心的母亲身旁衬得他有些普通,他们交换完一个吻后,托勒密叁世拥抱了一下他的女儿:“我很抱歉,孩子,听说你差点被河夺走生命,生了场大病失去记忆,哦!荷鲁斯保佑你!我最骄傲的女儿,像伟大的奥西里斯一样战胜了死亡。”
即使看不见奥西里斯祂的名讳依旧像鬼一样缠着她,她僵硬着身子回抱了托勒密叁世,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她一晚上没吃几口饭,哈普阿蒙还一直在餐桌下偷偷和她牵手,她还要应对父母的学业考察。
而年幼的梅尔图特一直被奶妈喂饭。
“怎么样,小伊西多鲁斯今后准备学习什么学科?”
“政治学?还得加上哲学,天文学怎么样?射箭也要提上日程,不可以再偷懒了。”伯伦尼斯吃着餐后水果为她提供建议。
伊西多鲁斯点头:“我已经和政治学老师约好了,哲学老师也问过我要不要继续跟他学习。”
“天文学让那些祭司学就好了,她学这个干什么,政治学和经济学都学,她将来可是要治理埃及,不能被这些贵族和祭司牵着鼻子走。还得学一门乐器,学什么?竖琴还是长笛?”
托勒密叁世说着说着又偏题,跟伯伦尼斯抱怨那些总是写信向他求助的王族,还有罗马那边的慰问信——反正不是什么好信,埃及就是罗马的粮仓!他们都惦记着这片肥沃的耕地,把埃及当成了后花园一样肆意妄为。
伯伦尼斯宛如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她侧目微笑,频频点头同意,偶尔发表自己的观点。
叁世讽刺起那些“恬不知耻”、“厚颜无耻”、“仗势欺人”的家伙,看不出来一个威严的法老嘴里能吐出那么多不带脏字骂人的话,伊西多鲁斯在几乎废话的抱怨里提取她不知道的关键信息,听着听着又开始游离。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哈普阿蒙和她牵着的手上,她觉得哈普阿蒙恨不得把他俩的手用胶水黏上,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两个人锁在一起。
手心相接的地方甚至渗出汗,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松开,我想洗手。”哈普阿蒙略微松了一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这家伙。
哈普阿蒙学着伊西多鲁斯的样子咬耳朵:“姐姐,今晚我去你房间睡吧。”
“不行。”伊西多鲁斯想也不想拒绝。
“为什么?”
“小孩子不要多问!”真是烦死了!青春期的身体那么敏感,她感觉自己快要来月经了,整个人躁动着,无比渴望异性的安抚。
他又在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控诉她,铁石心肠如伊西多鲁斯,毅然决然捏住他的脸破坏他楚楚可怜的表情。
“哦!你看这对姐弟关系多好!”叁世突然开口,伊西多鲁斯回头,看见餐桌上所有人都在望着他们。
“……”都怪哈普阿蒙!
伯伦尼斯微笑:“是啊,以前还没有这样,自从一起上学之后关系好了很多。”
托勒密叁世耸肩:“那很好了,这为他们的未来打下感情基础,希望他们不会像我当时那样就好……”
叁世将头靠在伯伦尼斯二世肩上,他有些皱纹的脸掩盖在浓妆后,伯伦尼斯抚弄他的脸,为他遮住流泪的眼睛。
伯伦尼斯二世听过很多遍他深夜的倾诉,她已学会娴熟地为他挡下那些不怀好意或窥探的目光,每个人都有自己解不开的结,如果放任脓疮增生,只会慢慢恶化。
如果被挑开,挤出里面所有恶心的东西,它或许还会好起来,但是伤口太过狰狞,她就是那伤口上的纱布。
她存在,她杜绝所有危险的外界因素刺激那个结。
伊西多鲁斯凝神感受这一刻,她看到父母身上那种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角色定位,她能感受到父亲的依赖,而母亲,母亲体贴的温柔,看起来有些……虚伪。
哈普阿蒙紧紧扣住她的手,她忍下痛呼,把注意力重新转到他身上,哈普阿蒙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说:“姐姐,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
他捂着肚子和伊西多鲁斯离开,到了府邸她才发现哈普阿蒙浑身都是汗,他蜷缩着,以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把她的手锁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捂着胃部。
伊西多鲁斯意识到他可能吃坏了肚子,她让人烧水烧姜汤,伊西多鲁斯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抱动他:“哈普阿蒙,哈普阿蒙,醒醒,还能走路吗。”
她用手帕为他擦去脸上的汗,他现在浑身湿透,在风里多呆一会就要感冒发烧,这个时代的感冒发烧会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