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的理解了裴烬予的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在说。
他从里到外哪里都很好一样。
季乐安耳尖泛红,睫毛颤动几下,“其实也有很多地方……”
比如这一次。
情绪缓过来,他发现是自己不对了。其实,他也记得裴烬予对他说过的话,这个问题的答案,裴烬予早在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他,他本该早就放下的。
但或许是出于即将发生什么的担心,又或许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到迟疑,以至于在系统有关的事情上,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也被他拎出来。
迫切的想要解决。
以掩盖更大问题带来的危机感。
而裴烬予尽管不知道他难过的真正原因,也依旧会牵着他的手,挤进指缝,和他十指相扣,继续问:“其他有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很多啊,季乐安觉得裴烬予真可怕。
已经被冲昏头了。
怎么好像只能看到他好的地方一样。
然而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反过来感到一丝不安。不强烈,却源源不断包围过来,裹住他。裴烬予总是那么好,像是梦一样,可梦是会醒的,一睁眼,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但他,已经不想醒来了。
他不害怕死亡的威胁,却害怕要离开他们。
好在,季乐安很擅长应付这样的情绪,他自愈力很强,靠着裴烬予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呼吸几下,就又抬眼露出笑,亮晶晶的。
“被你发现了。”季乐安扬起下巴,“我就是哪里都很好。”
“恭喜你,捡到了个超级好的宝藏!”
他不想再一次和人道别,这次一定要成功。
季乐安给自己鼓劲,都要把自己调理好了。却没发现裴烬予一顿,脸色有点发沉,侧颈缓缓绷紧。
为什么哭了呢,季乐安。
裴烬予带有薄茧的指腹抬起他的下巴,“为什么要笑?”
季乐安“啊”了声,不敢置信瞪眼:“干什么,我还不能笑了?”
“你真正想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裴烬予继续说:“每次你假装笑的时候,笑容会比平时更大,像现在这样。”
“哪有啊,”季乐安又笑了下,想要反驳他:“我不就是这样笑的吗?一直都这样啊,谁都……”
没发现过不对。
裴烬予发现了,裴烬予坏。
季乐安不说话了,沉默地把脸埋进他怀里。他本来真的调理好了,但现在更坏了,鼻尖好像又开始发酸。
“季乐安,没关系的。”裴烬予轻轻安抚着,顺着他的后背。
他只能从季乐安编造的假故事中知道,季乐安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却不知道这个世界本该是他长大的世界。
而把他带回来的东西,可能是因此,又或是别的原因要求季乐安帮它做一件事,这件事大概率与他有关,却不是季乐安口中说的原因。
尽管从这些线索里看不出什么不对,但裴烬予还是想对季乐安说:“想哭也没关系,害怕也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任何事。”
明明这个人都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却已经开始安慰他了。
季乐安鼻尖更酸,眼泪开始打转,“也没有,特别想哭吧,但是害怕可能,还是有一点点的吧,真的只有一点点。”
裴烬予手臂收紧,用平静又温柔的语气说:“害怕是正常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当然。”季乐安头埋得更深,半晌闷闷的,“我很厉害的。”
“那,特别厉害的宝宝,能抱一下我,”裴烬予轻声,拍了拍他的后背,“传授一下你的秘诀吗?”
沉默半晌,季乐安拿脑袋蹭他,落下一小片湿漉漉的痕迹,“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要它口中的美好愿望,哪怕再好,也不是我想要的。”
果然。裴烬予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