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考虑到府中众人的心情,厨房并未做大鱼大肉,而是做了一些清淡的小菜,口味有些淡,却能够去火,正是这个时候吃的。
秦婉宜虽然并没有什么食欲,也不禁多吃了一口,又在母亲的坚持下休息了几日,这才再次前往外祖母的院子。
许是看出了秦婉宜对陆老夫人的安抚作用,这才长房的众人并没有拦着秦婉宜,而是任由她坐在外祖母的床边,轻轻地握住陆老夫人的手。
陆俪自从母亲昏迷之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此时看着轻轻地握着母亲右手的宜姐儿,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心底更是愧疚。
当初若不是她担心母亲将秦婉宜许配给言哥儿,她怎么会对女儿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当初恐怕也是看了自己,才彻底不再见宜姐儿。
若不是她这样不管不顾,任由母亲珍藏着的玉佩打碎,母亲怎么会生病,之后的身体更是越来越差。
陆俪心中越发愧疚,不禁红着眼眶对秦婉宜说道,“你外祖母其实很疼爱你,你”
陆俪有些说不下去。
秦婉宜不明所以地看着陆俪,只当陆俪是担心她不尽心,“我知道的,外甥女一定会好好照看外祖母。”
陆俪点点头,这才站在一旁。
陆氏见此,并没有耽误,而是将陆俪叫到一旁,轻轻地将大夫的事情说了出来。陆俪这时才猛地想到,宜姐儿之所以回到扬州,是因为请了一位大夫过来。那位大夫曾经给外祖母看过病,当时的医术非常好。
此事本是二房的事情,大夫又是陆仲棠派人去请的,陆俪虽然听到过,可却始终没有放在心中,更没有细细地询问到底是哪位大夫。她甚至以为陆氏这才带着宜姐儿过来,只是为了为宜姐儿找一门亲事,毕竟在扬州有陆家作为后盾,宜姐儿完全可以嫁给一个非常出众的少年。
陆俪听着,脸上渐渐地带着喜悦,刚要说话,就被陆氏拉住。
“此时如今还不易宣扬出去,”陆氏轻声道,“不如先去告知伯父。”
陆俪也想到了三房的事情,如今母亲不过是昏迷了几日,三房便有意无意地提起陆家管家之事,更是想要将当初三伯母叮嘱母亲看管的嫁妆要回去。
若是此事让她们知道了,难保她们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思及此处,陆俪点点头,带着陆氏前往书房找父亲商议。
一时之间,房中只剩下了秦婉宜和外祖母,苏嬷嬷正在看着丫鬟们熬药,那药需要熬制近两个时辰,才能彻底发挥药效。苏嬷嬷怕丫鬟们偷懒,这才亲自去盯着。
秦婉宜看着外祖母明显苍老了很多的面容,鼻尖红红地,见床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一本经书和一串佛珠。她这才将那串佛珠拿了起来,轻轻地背诵着佛经。
前世她在扬州之时,每日的功课便是陪着外祖母念经,如此多年下去,她早就已经将基本经书背过。她被关在别院之后,更是每日都要练六兽拳,背诵经书,更是将它背地非常熟练。
在连续背诵了一个时辰,足足七遍之后,秦婉宜才松开外祖母的手,双手合十,轻轻地念着回向文。
“信徒秦婉宜,特以所念七遍经文回向给外祖母,希望外祖母能够早日康复,信徒宁愿代为受过,恳求佛祖能够听到信徒的心念。”
说了三遍回向文,秦婉宜再次拉起了外祖母的手,轻轻地将脸覆在外祖母瘦弱苍老的手上,“外祖母,你一定要好起来,修宁还在等着你呢。”
陆老夫人的左手猛地动了动,眼皮甚至有睁开的趋势。
秦婉宜闭着眼睛,泪珠顺着眼角缓缓地滑下,落在外祖母的手掌中,她并未发现外祖母的有苏醒的趋势,口中依旧喃喃着。
苏嬷嬷站在小厨房,眼眶通红,想到刚刚宜姐儿诵经的样子,心中更是感动。她没想到到头来,最关心老夫人的孙辈竟然是她。
秦婉宜不知道刚刚苏嬷嬷来过,两只手抓着外祖母的手,话语不断,“修宁后悔了,当年不应该不听外祖母的劝阻,嫁给楚衍。她现在只希望可以看到外祖母健健康康地活着,不想让外祖母将全部的心神放在她和母亲身上。”
秦婉宜语气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没有任何声响。
外祖母最疼爱的女儿便是大女儿陆仪,最疼爱的孙辈便是在她膝下待了数年的秦修宁,可这两人却都早早地去世了。陆老夫人的身体也因此一如不如一日。
秦婉宜知道外祖母的优思之处,心里满是疼惜,又希望外祖母能够彻底忘记她,若不是她如此不懂事,外祖母怎么会在面对丧女之痛之后,又知道了她的死亡。
屋子安静异常,只有秦婉宜低声的抽泣声传来。
陆温一进门便看到的是这幅场景,秦婉宜坐在大祖母的床边,静静地握住大祖母的手,好一副孝顺外孙女的样子。
陆温怒气顿时升了起来,冷笑道,“怎么只有宜表妹一个人?”
秦婉宜听到略带尖锐的声音抬起头来,淡淡地道,“表姐。”
陆温见此心中更是有气,“宜表妹现在又是砸假模假样的做些什么?大祖母昏睡不醒已经两天了,你这是在害怕吗?”
害怕丫鬟聚在屋子中影响到外祖母的休息,苏嬷嬷早在几位主子来得时候,就让丫鬟们守在了外面,如今屋子中只有陆温、秦婉宜和躺在床上的陆老夫人。
陆温性格本就暴躁,向来有些口不择言,这是更是没有顾忌。
“你”秦婉宜愤怒道,可想到还在睡着的外祖母,又冷冷道,“外祖母还在休息,表姐若是没事就出去吧。”
秦婉宜一副主人的姿态更是让陆温气愤不已,陆温皱着眉头道,“我是过来看望大祖母,你有什么权利请我出去?我才姓陆,而你不过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