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巫阖有关的事,苏群眉眼暗了暗,“院里新起了个秋千,待会去看看?”
阿怜知道苏群所做都是为了让她开心些。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绪总是低迷不起波澜。
如今他一提起秋千,她想的不是往日陈王宫的欢声笑语,而是秦王宫的花园和抱着她安睡的嬴煦。
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楚王宫的梦里,是他的魂魄找来吗?
“怎么哭了?”苏群手忙脚乱地给她递来帕子,“我们不去看秋千了,不愿吃也就不吃了”
朦胧的泪眼望向眼前人,她的心脏迟缓而绵长地滞痛。
原本纯洁无暇的年少恋慕,在历经这么多以后,早就变得不纯粹了。
苏群从她哀伤的眼里清晰地知道已经无法回到过去,却也无力去指责什么。
陈
国已亡,陈王已死,连他恨之入骨的嬴煦也在三年前死了。
“你好好歇息吧”苏群眼中的光亮消失得彻底,他又一次感到了初见她时的那种难堪和无力,选择顺从本心逃离。
将军府中的下人换了一批,原本就没多少人,换起来十分快。
只那掌事熟悉府中事务,他并未令他离开。
苏群接回阿怜之后才感到后怕,惊觉之前做下的事是多么荒唐。
“你终于想明白了?”廖慈听说苏群遣离了菱薇,将那别院卖了。
“想明白了一些,马上又有了新的想不明白的事”
苏群眉眼间挂着忧愁,说出的话环环绕绕,令廖慈一头雾水。
他耐着性子问,“想不明白什么事?”
“若从前有个满心爱你之人,好不容易重逢,却发现你已变成了她心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你会如何?”
廖慈一拍桌子,“当然是质问她为何如此薄幸滥情!”
“可若是你又发现,分开的日子里,她其实一直在痛苦挣扎,而那时陪在她身边的都不是你,故而她才移情别恋呢?”
“这……”廖慈念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我也没资格指责她”
想到近日称病不上朝的巫阖,廖慈瞪大眼睛,“你该不会?”
苏群没有否认,“你早就知道她来了齐国对吗?”
廖慈不满咕哝道,“那日我本想告诉你的,可你说你想和菱薇试试……”
苏群头痛地打断,“别再提她了”
他遣菱薇离开的时候自知对不起她,便任她提要求,不仅送了她临淄城外的几套宅子和铺面,还送了她十几箱黄金银锭。
菱薇得了这些,却还是泪流满面地质问他,“你就这么狠心?一年日夜相伴,你就没有一点留恋吗?”
见苏群没有反应,菱薇撂开银票,卑微地抓住他的衣衫跪下,哭道,“我不要这些了,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求你给我这个机会,有没有名份我都不在乎”
苏群闭上眼睛,“这事没得商量,你必须离开临淄城。”
菱薇哽咽着摇头,“不!我不走,我哪都不去!”
“你不这样的!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苏群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且耐心的,虽然偶尔情绪失控行为怪异,却从没这么冷漠坚决地命令她离开。
她多希望他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
然而下一秒苏群的话就斩断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起初我看着你的时候,实则不在看你。你与我真心爱慕之人有几分相像,否则我当时不会为你赎身。”
从城外逃来的流民若想在临淄留下,除了做苦力就是进秦楼卖笑。
菱薇便是后者,不过刚进去就被偶然看见她真容的苏群带走了,她以为的一见倾心英雄救美,不过是因为一张恰巧与她相像的脸。
她对苏群身边频繁更换的女子有所耳闻,却因为在他身边留得格外长些生出期望,万一对他来说,她是不同的那个呢?
万一她是最后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