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她赌对了。
旁观着一切的李生思绪着,帕子抵着唇看向辞盈。
巡抚上下打量了一番辞盈,见辞盈不慌不忙,摸着胡子道:“老夫也不多说了,还望女夫子多费些心,女夫子放心,只要能教导好我儿,一切琐事无需忧心,若是有老夫能做的,女夫子尽管提。”
辞盈没有拒绝,她定声道:“大人放心。”
李生又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巡抚这才想到旁边还有一位夫子,笑哈哈道:“李夫子定也如是,来人,将两位夫子安排到府中最好的厢房里。”
长安。
谢怀瑾看着烛三从江南传回来的消息,眼眸定在辞盈在墨卷上提的那一方赋。
他眼眸中笑意温柔了些许,提笔模仿了一下辞盈的字。
点、横、竖、撇、捺。
每一笔之间稍有不同,带着些生涩的意味,组合在一起虽看得过去,但细究却是不成的。
谢怀瑾落下一个标准的字,将毛笔搁置在架子上。
纸上清晰落着辞盈的名字之一——“辞”。
谢怀瑾想,她好似同他辞别过。
用那日温热的吻。
外面好像又下了雨,烛三在信中言,江南这几日也总在落雨。
青年走到窗边,他仍旧穿着少女离去那一日的素衣,窗外的雨在石阶上泛起涟漪,谢怀瑾淡淡地看着。
明知他轻而易举就能寻到,依旧要跑,辞盈是仗着什么在肆无忌惮?
自由。
自由是什么。
屏风上的鸟安静地望着天空。
谢怀瑾关上窗,将一切的涟漪关在身后,很远的池塘上荷叶滑下细小的雨珠,“啪嗒”一声落入漫无边际的池塘。
谢怀瑾不明白。
她明明也见过尸横遍野的安淮,这乱世于她而言,自由是一只飞不起来的鸟。
为何要逃?
为何。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他介入她的命运,珍宝一般惜之护之。
她却为了一些异心、背叛之人,一次又一次不辞而别。
灯盏被青年俯身挑亮,那一双能谋算天下的事务的眼,第一次因为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思浮现了茫然的神色。
这种感觉对于谢怀瑾而言是陌生的,他在辞盈身上实在有太多思虑不通的事情。
窗户关上了,屋内的烛火却还在浮动着。
一点一点,缓慢地,燃尽黑夜。
生气,谢怀瑾已经没有这种情绪。
生气是无用的人才做的事情,比如宇文拂
漠北。
被府兵抓住的宇文拂被送到了暗室,传言中病重的宇文舒慢着步子出现在宇文拂面前:“长安呆够了,舍得回来了?”
宇文拂握着拳:“滚。”
“你就是如此对你爹说话的?”宇文舒也不恼,只笑吟吟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这些年在长安长成了一个如此合他心意的纨绔。
“滚——”宇文拂一把推开宇文舒,被侍卫从身后狠狠按住之际,宇文舒一巴掌打了过去,“啪”地一声用了十足的力道,宇文拂即刻感受到了血的味道。
“同爹说话,要恭敬一些。”宇文舒转了转手腕,声音冷了下去:拂儿,这些年你太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