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她也没有停下来,王初于那边暂时拜托了身体好了一些的李生,自己就窝在房中,日以夜继地编书。
或许
她也没有那么崇高,起码没有那么纯粹。
她耗着自己的身体,气力,心血,也只是想证明这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自由并没有错。
或许
她真的做出一些什么来,那些根植于她心里的无力就能淡一些。
又或许
她始终没有忘记那日青年看她的眼神和那一句:“所以,你能给我什么?”
又一次见到谢怀瑾时,辞盈起初以为是梦。
谢怀瑾早已回了长安,她在江南,能让她们两人相见的地方定然只有梦境。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辞盈就蹙起眉,她将眼神盯着“相见”两个字上,但想来想去又不知道换什么词。
青年还是穿着和之前一样的雪衣,看上去矜贵又清冷。
即便在梦中,辞盈也不愿意同他靠得这么近,她后退一些,撞在身后的软枕上,柔软的触感让她抬起眼,但没有完全抬起来。
不是梦。
不是梦
少女眼睛颤动了一下,面对青年抚上来的手,她下意识一把将那只玉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挥开。
清脆的一声响后,她的手腕转身被握住,青年冷着一双眉眼:“姜辞盈!”
辞盈用被子裹住自己,那日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滚过,但她生病了有些虚弱,情绪都挺不起来,惧怕那些也少了很多,她甩开青年冰凉的手,掀开被子,想要将人推出去。
但推不动。
辞盈继续推。
还是推不动。
辞盈不推了,想要自己走出去。
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的心跳,辞盈垂下眼,不知道谢怀瑾要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失忆了,她没记错的话她们现在好像不是可以拥抱的关系。
后知后觉的厌恶取代疑惑,辞盈推开谢怀瑾的手。
很奇怪。
刚才她怎么都推不开的人现在手一推就开了,辞盈转身要走,却发现门和院子都已经关上了,她从里面打不开。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辞盈走到院子里,趴在石桌上休息起来。
本来一点都不想睡,看见谢怀瑾,就很想睡了。
其实也没有,月光下,蝉鸣里,少女的手在颤抖,颤抖的又不止是她的手。
病气让她脸色苍白,指尖泛凉。
感觉到身后站了人的时候,辞盈睁开眼,八月天明明很热,辞盈却觉得很冷。
她思索,自己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谢怀瑾想要的。
她上一次没有说出卫将军的事情,不是因为别的,是想给自己留最后一张底牌。她不想让谢怀瑾知道她已经知道卫将军的事情了
哪里露馅了吗?
她去寻过卫大将军,应该留下踪迹了,卫大将军派着护送她去江南的人也是突破的线索,辞盈感受着身后如影随形的视线,眼睫颤着,迟钝散去,生出一种后知后觉的害怕。
月色很暗,或者是辞盈因为病弱看不清月亮,她努力忽略掉后面的人,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她希望月亮亮一些,再亮一些。
但月亮没有,依旧是阴暗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