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雨已经带着些寒气,青年孤身立于长廊下,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情。
恍然间他望向身侧,似乎总觉得,辞盈应该在他身边。
廊间的雨滴答,晦暗的天色伴随着滚动的云,风声从很远的地方呼啸而来,绕着一身雪白衣衫的青年。
下一步是哪里?
乌乡向南,向北。
谢然的事情之后,辞盈不会再选择偏僻之所,一路沿经的地方在谢怀瑾脑中一一闪过,最后青年摩挲着白玉扳指,温声笑道。
“辞盈,是向南的扬州,更向南的江南,还是安淮?”谢怀瑾淡淡吩咐身后的人:“去查泠月和泠霜的踪迹,这两年间的全部报上来。”
黑暗中涌出数道影子,顷刻间消散。
墨愉走上来:“公子,皇宫里出了事情。”
青年望着长廊外的雨,没有回身。
半晌之后,墨愉垂眸道:“苏雪柔怀孕了。”
廊间传来谢怀瑾淡淡的笑声。
他淡笑地转身,望向墨愉:“苏家有人出事吗?”
墨愉:“没有,前两日苏家夫人还入宫了,同皇后娘娘相谈甚欢,皇上一连提拔了苏家数十人,将林家之前空缺的位置一起补上了。”
“你如何想?”谢怀瑾淡声问。
墨愉蹙眉:“林家也想上贼船,苏林两家想同王家一起复刻当年的苏墓之战,等苏雪柔腹中的孩子出生,帝王病危,王苏林三家扶持苏雪柔的孩子上位。”
至于谢家,没有谢家的位置了。
墨愉冷声道:“这些日他们一直试图联系卫将军,但卫将军不曾答应他们的邀约,不过卫家旁系有向王家靠拢的意思。公子,我们要出手吗?”
谢怀瑾略过,问漠北的事情。
墨愉摇头:“如公子猜想,宇文舒老奸巨猾,放出的消息一直都是假的,就是为了引鱼上钩,宇文拂从天牢逃了出去,如今藏在一个巷子里。”
谢怀瑾吩咐着:“留一条命。”
墨愉应下,等着谢怀瑾对王苏林家联合一事的吩咐,但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青年看着他面上的担忧,淡声道:“不成气候,与其关心这个”
谢怀瑾话没有说完,却淡着眸看向了墨愉左侧的衣袖。
等青年起身离开后,墨愉将衣袖中的珍珠耳坠拿了出来,上面还染着血。墨愉垂着眸,想起那日他推开房门
墨愉不再想,冷了眉眼,走到湖边,松开手。
雨夜里,染着血的珍珠耳坠从一身黑色锦衣的青年手中滑落,直直掉入水中,雨滴在湖中,泛起的涟漪像是少女那日的眼泪。
从耳朵上流出的鲜红的泪,血一滴又一滴,染红了墨愉的手。
墨愉闭上眼,最后跃身到湖中,寻起那枚小小的耳环。
烛三犯了错,是他的错。
第35章三十五章
◎计划。◎
辞盈一行人一路上没有敢停下。
马车行至半夜时,睡着辞盈怀中的谢然突然惊醒,辞盈一把抱住发颤的人,温柔着声音道:“没事了,没事,阿然,睡吧”
曾经年少时,澧山书院四下无人的角落,谢然同辞盈讲起她的娘亲,记忆中那是谢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提起娘亲:“岭南天热,爹爹的一点俸禄全都捐出去了,娘亲是生了热病生生熬死的,娘亲她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眼睛很温柔,手很温柔,还在的时候在弟弟和我之间总会维护我一些,会唤我‘阿然’、‘阿然’”
“阿然,阿然。”辞盈温声唤着,搂紧怀中的人,谢然的身体渐而放松,在梦中很快沁出泪珠。
李生默然看着,出声吩咐外面的马夫慢一些。
地图被摊开在辞盈身前的案几上,上面许多地方都已经都划掉,只剩下寥寥几处。辞盈将怀中的荷包拿出来,这一次基本上将她们的银钱全都花完了。
但不得不花,本来造身份从县衙手中抢人就是在赌,能做像一点就要像一点,若舍不得,她们全搭进去也有可能。
辞盈思虑着,眼睛看向了安淮和江南。
两年前她令泠霜在安淮大量购置了田产和宅子,她们现今的情况其实最好的去处就是安淮,没有长安和江南那么招摇,经过两年前的水阁惨案后,安淮官员换了一批,有先例在前,如今也是民生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