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久言从怀里掏出盖着玉玺的空白文书:“这上面会写明亲王受奸人蛊惑,念及皇室血脉,削爵为民,永居封地。我以钦差身份担保,只要令尊不再举兵,朝廷绝不会赶尽杀绝。”
悟梦闻言垂眸思索不语,少顷,他缓缓开口:“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二人从寺庙出来时已至午时,萧凌恒早已腹中空空,饿的前胸贴后背,方才在庙里他甚至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往后要是跟久言过日子,该不会要经常饿肚子吧?
任久言浑然不觉,衣襟内的信件沉甸甸的,他也仍沉浸在与驰亲王对弈的棋局中。
两人往山下走着,皆是无话,一个饿的说不出话,一个满脑子盘算无心说话。
行至山脚,萧凌恒眼前一亮,正盘算着要找家酒楼大快朵颐,却听任久言头也不回地说道:“先去军营找节度使商议对策,若劝降不成,还需兵力镇压,软硬兼施才稳妥。”
萧凌恒闻言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张了张,愣是没发出声音。
走出十几步的任久言终于察觉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回头只见那人还杵在原地,活像根被雷劈过的木桩。
“怎么了?”任久言疑惑道。
萧凌恒委屈巴巴地挤出两个字:“饿了。”
任久言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折返,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住他的手腕:“…我们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语气里难得带了几分讨好。
“…我想…吃肉…”
用过午膳后,萧凌恒总算恢复了精神,随后二人便来到了军营,驻军营的节度使早已在帐中等候。
任久言简明扼要地将计划讲了一下,然后又补充道:“若劝降不成,需立即封锁王府各出入口,重点把守西侧角门,那里守卫最松懈。”
节度使点头:“王府近处拨两百精锐,再配一队弓箭手埋伏在王府外围。”
他转向萧凌恒,“萧总督觉得如何?”
萧凌恒正色道:“再加十个身手敏捷的,我要他们潜伏在屋顶,若真动起手来,得确保第一时间制住驰亲王的亲卫。”
“明白。”节度使郑重点头,立即唤来亲兵:“去挑选两百名精锐,要机灵能干的。再选十个轻功上乘的,交由萧总督亲自调遣。”
待亲兵领命退下,节度使又谨慎询问:“若劝降不成,真要兵戎相见,下官需提前疏散城中百姓……”
“这是自然,”任久言说,“在我们二人进王府之前将王府周围的百姓都遣到西山上去,但事发之前千万不要同百姓们说具体原因,就说匪患。”
节度使点头:“下官明白,不知二位大人打算何时去见驰亲王?”
任久言:“明日。”
萧凌恒紧接着问道:“大人同他在阑州多年,可知他性情如何?有何忌讳?”
节度使蹙眉思考:“驰亲王平生倒没什么爱好,但他最忌旁人提及早逝的大公子,那是他与先王妃的独子,王妃病逝不到两年,公子也跟着去了。”
“是因情伤所致?”萧凌恒追问。
“倒不尽然。”节度使压低声音,“当年王妃母族倾力相助王爷……”
这话他没有再继续说完,随后又继续说:“后来事败迁至阑州,全赖王妃娘家暗中周旋,自王妃与公子相继离世,这层关系也就断了。”
任久言眉头一蹙,心中恍然:难怪陛下这些年对驰亲王多有容忍……
萧凌恒也想明白了这一层,他扯开这个大逆不道的话题:“倘若真的打起来,节度使这边大概有多少能上得了场的将士?”
节度使:“也就两千八左右,不超过两千九。”
萧凌恒胸有成竹的笑了:“足够了,让所有将士整装待发,明日倘若失败,他起兵的速度不会超过半日。我要所有将士封锁所有入城的通道,将他的人全部隔离在外面。”
节度使颔首:“下官明白。”
任久言补充道:“切记,所有人着便装,分批入位,莫要打草惊蛇。”
“下官明白。”
是夜,客栈房间内烛火轻晃,任久言坐在案前,仔细研究着阑州城防图,正凝神思索明日计划。
萧凌恒却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懒洋洋地搁在他肩上,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久言,别看了。”
任久言头也不抬:“别闹,明日还有正事。”
萧凌恒低笑:“正事哪有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