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燃烧的沙场中央追逐厮杀,每一步都溅起带血的沙土。
随着鹰突的加入,罗朵更加不敌赤荥,战斗逐渐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罗朵大汉的惨叫声,勐檎血肉不清的尸体终是倒在了营地门口。
乌尔迪没有砍下他的头颅,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鹰群在敌营中肆虐。
燃烧的帐篷将这场屠杀照得如同白昼,鲜血在沙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当最后一名抵抗的罗朵壮士倒下,乌尔迪再次吹响骨哨。
鹰群听话地在乌尔迪头顶盘旋,那只白头鹰飞回主人肩头,羽毛上还沾着敌人的血肉。
赤荥大汉们沉默地开始补刀、收集战利品,整个过程井然有序,只有伤者的呻吟和火堆的噼啪声回荡在营地中。
乌尔迪这手先手突袭如同一记闷雷,震得各方都措手不及,大褚边军与渥丹戍军尚在调兵遣将之际,罗朵营地已经沦为血海。
就差半个时辰,就最后半个时辰,此刻成了致命的差距。
罗朵被血洗的消息被渥丹的哨鹰北上传入了戍军营,述律然也惊住了,他没有太多时间思考细节,但有一点是摆在明面上的,乌尔迪敢如此果断对罗朵出手,必定与鸿滇达成了某种默契,这绝非临时起意的劫掠,而是精心策划的联合作战,这就意味着,他们必有后手。
想到这里,述律然攥紧拳头猛地站起身,立刻向帐外厉声下达军令,全军即刻进入最高戒备,所有岗哨加倍,弓弩手全部就位。
可鸿滇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做准备,鸿滇的攻势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戍军营外的天际线已经扬起不可见的沙尘,战鼓声穿透远及黎明的黑暗,如同催命的丧钟。
渥丹将士刚套上铠甲,就看见鸿滇的旌旗已经压到营门八里之外。
这场蓄谋已久的突袭,鸿滇和赤荥根本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进大帐,单膝跪地,声音发颤,“相首大人!北边距咱们不足十里处发现了鸿滇军队!”
“这么快?!”述律然起身,“鸿滇发兵竟走了西线?!”
是的,不光快,也不光走了西线。
鸿滇早在两日以前就已经发兵南下,分东西两路包抄,这就意味着,西边这一场仗不再是渥丹戍军往东推进讨伐赤荥,而是面对南北两面赤荥与鸿滇的夹击。
整个战局在瞬息之间彻底逆转,渥丹戍军从进攻方骤然沦为困兽。
当然,靠近褚国边境的东侧也并没有好上半分,鸿滇两路大军齐头并进,西路先锋既已抵达,东路那队还会远吗?
而更致命的是当初商定的作战时间差。
褚军原计划以牵制为主,萧凌恒率领的两千先锋部队按计划已在寅时准时开拔,此刻鸿滇大军突然压境,萧凌恒的部队早已离营多时,正按照原路线向鹰沙谷战场推进,全然不知后方局势已然偏离计划。
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流淌,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差,此刻成了致命的空隙,褚军先锋与渥丹主力之间形成的这段真空地带,正被鸿滇大军迅速渗透,战场态势在各方都未及反应之际,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剧变。
萧凌恒率领两千精兵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向鹰沙谷进发,队伍最前方的斥候突然勒住马缰,举起右拳,全军立即停下,只有铠甲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峡谷中回荡。
“将军!”斥候压低声音,指向北面,“鸿滇的旌旗!”
萧凌恒眯起眼睛望过去,远处沙丘上,一条黑线正缓缓蠕动,看厚度,人数至少是他们四倍,如同移动的沙暴洪流。
峡谷北口,鸿滇先锋已经发现他们,敌军阵中响起急促的号角,最前排的枪兵开始加速,沉重的脚步声震得沙砾从岩壁上簌簌落下。
“变阵!”萧凌恒低喝,“我们迎上他们!“
传令兵立刻打出旗语。
原本纵深的行军纵队迅速向两侧展开,弓弩手抢占高处,重甲兵在前方结成锥形,萧凌恒位于尖端,只待敌方更深入时撞上去。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只有皮甲束带收紧的吱嘎声。
“放箭!”
第一波箭雨呼啸而出,如黑云般压向鸿滇前锋。
箭矢入肉的闷响接连传来,一排敌军应声倒地。
但后面的士兵毫不犹豫地跨过同伴尸体继续冲锋。
“杀——!”萧凌恒拔出千嶂沉,他剑尖直指北面敌阵,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随即如离弦之箭冲向敌阵。
“杀——!”两千将士的怒吼在山谷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