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机旁边的小沙发上,光影铺开。
徐美好抱着抱枕坐在旁边,她刚洗了头,发尾半干打在肩头,视线柔柔地望着他们。
很久没见宋书梅这么开心了。
徐美好不由笑着说:“瞅瞅,一个一个都怕什么啊,我不是在家吗,怎么,宋姨小川你们是不是都不把我当一家人啊?那我可生气了。”
宋书梅侧过头看她,高兴,但气色明显比前几天更显老态不少,说话时气虚量不足。
“怎么会,咱们都是一家人,是宋姨不想拖着你们,都放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不会硬撑,不舒服会跟你们说。”
徐美好扔下抱枕,坐过去,垂头间,眼底微微红,吐露的语气却十分轻松,“宋姨,你在我心里跟我亲娘一样。小川小落老何他们都是我亲弟弟妹妹,我真的特乐意有你们在我身边。更何况一家人哪有什么拖不拖,谁都不要说这些,真的。”
几年前,她不是没有想过认宋书梅为干妈,但宋书梅没同意,不是不愿意,而是担忧自己的状况,不想去拖累任何人,可奈何总是事与愿违,越了解事实,徐美好的心里就越难受。
对于她来说,这里就是家。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有没有血缘已经不重要了。
家人之间更不存在拖累这一说,家人是相互帮衬、保护彼此的存在。
这个世界大多薄情,冷漠,有家的人才有底气去活下去,最起码她是这样。
没有家人,她活不下去。
那刻石头压着所有人的心口,乔落看了会他们,赶紧胸口闷得厉害,慢慢低下眸,轮椅的踏板被人轻压了下。
她抬眸,陈川朝她动了动唇角,活像个痞子。
半晌,她给他个白眼,往外看去。
窗外余韵的热气在蔓延,即将到来的秋在悄无声息地流向夏-
洛城一高高二高三在八月二十五上午八点开学,高一秋季入学时间是九月一,所以何必言、赵明让比陈川、乔落早去了学校一个星期。
县城发展的缓慢,整体没大城市那么好,学校长久未修缮,篮球场还是那种土场,不刮风还好,一刮风漫天黄土飘荡。
高一高二两栋七层的教学楼刚好相对而立,可以遥遥相望。
赵明让仰天叹口气,趴在生锈的栏杆上眺望远方,身后班级闹声阵阵。
开学比高一早就算了,他俩更惨的是高二高三两届第一周都不过周末。
还好高一是开学那天是周五,他们这群可怜人可算是得个半日闲。受头发稀疏的年级主任的安排来帮老师们引导新生入校。
有些高一新生来自洛城附近的村镇,家比较远,还需给他们安排相应的宿舍。
何必言走出班级,侧头往袖口上挂上红章,给赵明让一个别上,“说好了,咱俩先去大门口接小川他俩。”
赵明让跟在他身后生龙活虎地喊着:“学废了,真学废了。”
年级主任正巧从楼上下来,吓得赵明让拽住何必言的胳膊着急忙慌地就往楼下跑。
大门口人特多,太阳高起,树荫掩映其中,徐美好开车把陈川、乔落往能停车的地方开。
行驶速度无法快,乔落转头,隔着车窗往外望。
车外人来人往,与她在广港时不同,不少人背着化肥袋,提着那种红白条纹的四方袋装着被子衣服,风尘仆仆地跳下三轮车,或者是和家里的爷奶、阿姥阿公、婶婶叔叔一块来。
他们和她一样有种微妙的局促感,乔落小幅度地深吸口气。
说不紧张是假的,这对她来时说,是去年到现在最大的挑战。
她从昨天凌晨三点惊醒就没再睡着。
今天眼底下一片淡青,皮肤少见光,有些过分苍白,小脸上的眼睛又圆又大,瞳孔乌黑冷郁。
因为太瘦,导致她眼皮微凹,更显得整个人都特别阴沉。
光影一节一节地跳入窗,陈川脸上无表情,寡淡的往外瞥一眼,注意到旁边人情绪激烈的起伏,摸一下口袋掏出,手在乔落眼前攥成拳头。
猝不及防看见个拳头,乔落收敛心神,收回视线。
陈川歪歪头,懒散地放松了表情,没事找事的“嘿”一声:“有奖竞猜。”
乔落轻蹙眉:“你、有、毛、病?”
瞅她那样,还直接炸毛了,陈川忍不住笑两声,耸耸肩,“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