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兄弟了?猪明明差小半年才十八都能去干,我再有几天就十八了不能去?你不用担心我的学习,我心里有数,”何必言扶了扶眼镜,紧皱眉头,“小川,有个能教陈渝画画的地方不容易,学费高正常,你就说她算不算我妹妹。而且,前段时间我姥说的北京治腿的那个医院,前两天我回去看过,那人确实瘸好几年了,现在能走了。应该找个空带乔落去看看,那是首都,大城市,万一真有什么办法对吧。”
暑假刚开始,陈川和赵明让就到这家修车店打工,是徐途认识的一位修车店老板,刚好招暑假工,对年龄要求是成年,能吃苦耐劳,不过卡的不死。
陈川来这快一个月,赵明让无意间说漏嘴陈渝要学画画的事儿,何必言来了先给他一拳。
灼人的阳光四溢,空气里都是热浪,陈川戴着鸭舌帽蹲在屋檐下修车店边上台阶上,套着个黑背心,手臂的肌肉线条全练出来了,整个人都浸在冷冽中,手上的白手套黑了一半,抽着烟没吭声,嘴角发青。
“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可以上工,”何必言捻灭手里的烟头,“乔落那边你多劝着点。”
陈川掸掉烟灰,“你这身文气样真不像能在这干活的人。”
“滚蛋,”何必言拍他帽子一巴掌。
陈川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带你去见老板。”
一天十二小时的工作时间,等晚上到了家,赵明让双目痴呆,还没倒在沙发上,被眼疾手快的陈川揪住,“洗澡去。”
乔落瞅着他俩一身的汽油,飘来的味儿还带着星星点点的铁锈味,莫名烦躁,手里的卡都被瞎扯胡扯退回来三次了。
她心里燥意汹涌,挪着轮椅过去,干脆利落地撞到陈川腿上。
陈川:“?”
他低头看她。
“不嫌脏?”
“卡。”
乔落把银行卡递过去,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我去洗澡了!”赵明让一看这情况跳起来飞进浴室。
客厅就剩下固执对峙的两人,陈川搓了搓手,最先开口。
“老何他姥托人来信说村上有人去北京看腿治好了。”
陈川说完没再说,静静地等她的回答。
客厅的光直视刺眼,乔落望着他晒黑不少的皮肤,手指上都是黑乎乎的汽油。
她妥协了。
“寒假去吧,”乔落说,“没那么热。”
陈川伸手想拍拍她的头,怕被一轮椅杀掉,默默缩回来,“卡你先拿好,到时候用。”
等到夜深人静,乔落盯着那张卡,直接把它扔到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一晃进入八月中旬,连续几天的暴风雨瓢泼似得地往下扑,好些地方发大水。
晚上电闪雷鸣更是弄得人人心慌慌。
徐美好往外看,眼见九点都半了,雨仍然没有变小的意思,她站起来说:“我带你们出去接他们仨吧,喊上小语一块,咱们正好在他们店旁边吃那家铁锅□□,赵明让念好几天了。”
乔落停下写题的笔,“好。”
在门口桶里拿了把蓝黑格子伞,徐美好关好副食店的前门,撑开伞就去何必言家。
她站在门口足敲好几分钟的门,楼上房间开着灯,应该是有人在家。
“小语!何必语!”
徐美好踮脚,改*为喊:“敏姨!敏姨?”
始终无人开门,正当她转过身要走,大门吱一声打开条缝,大雨浇得徐美好半个小腿都湿了,她赶紧回头,“小语!我们去接你哥……”
后边的话戛然而止,门口灯暗,徐美好还是看见躲着她目光的张敏半边脸都是青紫,额角还有血在流,握着伞的手一紧。
张敏急促地说:“美好啊,小语吃过饭在背书,他爸好不容易才睡下了,你别喊了,谢谢你接必言,你们玩你们的。”
哐啷地一下门再次关严实。
伞被打的直晃,徐美好站在大雨中好一会儿才往副食店走,刚踏进院子就听见陈川他们的说话声。
“卧槽,这雨可真大,打得我老疼了!”赵明让拧着水淋淋的衣服。
“我眼镜是不是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