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突然扭头,嘴里的烟雾飘出来,浮浮沉沉地飘散。
“小狗。”
疼痛戛然而止,乔落看他。
两道眼神碰到一块。
陈川问:“你会像刚才那样抱其他人么?”
乔落眼神困惑了秒,认真思考了思考,淡声说:“会抱美好姐,赵明让也有可能。”
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积攒的烟灰越来越长,陈川沉默盯着她没接腔,眼神说不上来的晦暗。
不过一闪即逝,乔落都没来得及看清,再看去照例寡冷。
陈川拿开烟,“笨出老家了。”
话音落,他直接起身下车了。
什么毛病。
乔落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句,她握了握手,强忍了下来。
天渐渐大亮了,雪还在飘,路边那仨人终于在路人投来的眼神里站起来,陈川侧头跟赵明让说了句什么。赵明让揉揉冻僵开始发红的脸往前大步跑去。
乔落看见徐美好撑着陈川的手臂站起来,估计蹲麻了,跺脚缓了好一会。随后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应该是给李明兰,小县城彻底苏醒的噪音让她无法听清楚。
但他们情绪好很多了。
人都是这样,不管多难受,多痛苦,冷静下来都必须站起来继续往前走,路上迷失也好,找不到路也好,伤疤结不结痂不重要,神经是不是麻木不重要,能不能忘记悲伤不重要,是不是曾无能为力过不重要,到最后都会熬过冗长的时间。
乔落心口酸的不行。
成长的代价是接受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的发生,接受无法避及的失去。
直到容忍度越来越高。
成为一个处于正常或不正常之间的大人。
不远处,赵明让提着几袋子包子豆浆窜回来,陈川斜下头示意他直接上车,他等车过完,走过来,手拉住车框跨上车,落在身上的雪在进来后融化,有几滴落在乔落手指上。
真凉。
徐美好最后上来,摘掉手上的手链,动作稍钝了些,下秒扔到兜里,转身往后看:“送你们去学校,早饭就在路上吃吧。”
赵明让从兜里拿出一瓶热牛奶递给陈川。
陈川拿过来塞进了乔落手里,瓶身滚烫,贴在她的掌心-
大家都默契的没怎么再提过何必言。
也没继续再去四处打听消息,打听了也没人跟他们说。
直到洛城一高期末考试完开始放寒假,时间已经从2007年进入2008年,距离过年还剩下半个月,陈川放假第二天就出门了,去跟了六七天的车,回来后就开始专心准备年货。
楼下热热闹闹,摔炮声不停,乔落在卧室里给贺玉打电话。
她声音不大,细细冷冷:“没事,我们都很好,不用担心。宋律师有再和何必言沟通吗?他还是选择不上诉吗?”
贺玉在练瑜伽,轻叹口气,“宋律师说他会再去试试。”
“好,”乔落顿了下,“谢谢。”
那边静默了下,主动换一个话题。
“那女孩叫何必语是吧。”
乔落嗯了声。
贺玉说:“我托人给她找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医生,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对她进行脱敏,心理引导,你放心吧。”
挂断电话,乔落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本子做的笔记。
‘年纪小时还没能察觉、完全理解的侵害,等到年纪越来越大,经历过的伤痛变成无法脱离的噩梦,对受到过的伤痛愈发清晰的认知会成倍放大,将会形成一系列的自我厌恶、自我毁灭的行为。’
她正要放下手机,跳出来一条新短信。
是何必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