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小夜灯按开,晕开暖黄色的光线,兜里手机嗡嗡震几下。
乔落拿出来看。
:阿诺,礼物明天上午就到了。
她指尖轻按键盘,打出几个字。
:好,谢谢。
合上手机盖子,她对贺玉的态度和之前一样,但不会不接贺玉电话,不回短信了,也会听贺玉说一些工作上和生活上的琐碎事。
上周吧,一月底陈川出去跑车那几天。
贺玉特意等国内是白天时段打过电话给她,说今年她在美国,赶不回来和她一块过春节了,给他们每个人都寄了礼物,让她注意查收。浅聊几句,期间还抱怨起零七年五六月夏天那会儿,财务部突然调整印花税,股市开始出现大幅暴跌。
谁知没多久八月美国次贷危机接踵而至,好在贺玉的性格谨慎,钱财上从不放轻。加上那会儿贺玉不太相信炒股这个东西。
虽然她炒了点,但一直都保守进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上瘾,进行大量投入,可多多少少还是受到点波及,清仓后正在紧急调整中。
加上零八年一开端那场至这两天才算是勉强好点的特大暴雪,它导致许多地区遭遇严重低温冰冻灾害,引起交通瘫痪,春运期间大量人员停滞,连洛城的电力都受到特大雪影响,中间罕见的断过几次。
犹记当时都不愿意陈川这时候出去跟车跑远路,但没犟过陈川,好在安全出发,平安到家。
乔落坐在沉黄发暗的房间里出神地望着窗外,说不清道不明,心神渐渐有些不宁。
今年的雪实在是比往年来得太早,还大,它下的静悄悄,一声不吭地淹没许多城市,她小幅度深呼吸,缓解心口的压抑,解开头发上的皮筋,慢挪到书桌前,垂头盯着长木盒里只露出个头的一排木雕小狗,及唯一一只展翅的小鸟。
这么静默的看了许久,等眼睛酸涩,情绪冷静,乔落挪着轮椅躺到床上,望着光晕染不了太多的天花板,暗黄盛在眼缘,像一簇小火苗。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导致。
她总是会心慌不安,开始莫名其妙的失眠,就算睡着仍会不停做一些难醒的梦,真醒了又什么都不记得,只有失控的呼吸与心跳,扯不明白的不舒服告诉她做过一场难受的噩梦。
白天尽量掩饰睡不好的疲倦,表现正常,她不想让陈川发现。
他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忽而,敲门声响了,乔落往门口看去。
静悄悄里对方轻轻敲出三长两短,然后停止,夜继续沉静地蔓。
不会有其他人,只能是抽风的陈川。
枕头边的手机嗡嗡震,乔落伸手拿起来。
一条短信,来自陈狗。
:最近睡不好吗
还是被他发现了,乔落握紧手机,顿时有*点烦。
过会儿,电话打进来。
她犹豫两秒,按下接听。
陈川沉沉的呼吸声清晰地传来,“小狗。”
乔落牙齿咬住下嘴唇里的软肉一秒,淡淡嗯了声。
那边笑一声:“你黑眼圈挺出彩啊。”
乔落握着手机的手背上突起几条血管。
她硬邦邦地说:“所以呢。”
陈川静了静,低声说:“我陪你睡觉吧。”
这瞬间有种形容不来的鼻酸,乔落尽量控制语调:“你不累?”
“不累啊,”陈川嗓音似乎浸满涩苦的浓烟,微哑的反问,“你累?”
乔落没再说话,她浅浅呼吸着。
那边也没了声音,片刻后,是玻璃窗推开的吱扭声,伴随打火机划出的咔嚓。
风声猛烈,她在枕头下摸出半盒烟,是陈川上午忘拿走的那盒。
黄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