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广港,不是洛城。
后脑勺滚起锤凿一般的阵疼,她用尽全力也只是拍掉了桌上的水杯。
玻璃碎掉的声音让门哐啷一声撞到墙上。
贺玉满脸担忧,匆匆过去按住乔落的肩膀,“阿诺,阿诺,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程轲忙让门口的其他人去喊医生。
病房灯倏尔打开,乔落看见程轲的影子,想开口,唇上痛得厉害,好费力地问出声:“陈,陈川呢?他是不是受伤了?”
声音有气无力,她尽力撑着,死死地望向贺玉。
“别,别骗我,我要知道事实。”
乔落脸上没一处好皮,露在外面的左眼通红,带着重重的执拗。
对上这个无助的眼神,贺玉嘴边的谎话变成了真话。
“阿诺,他没事,”贺玉没敢放开乔落,“就是不见了,但我保证人活着好吗,别激动。”
乔落身体里满到溢出来的疼得让情绪波动极大,一时间没能准确理解贺玉说的意思。
好一会儿,她声音嘶哑地问:“什么意思?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啊?”
脑海里疯狂浮现出张牙舞爪的场景,侵蚀所有正常的感官,乔落逐渐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窒息。
她无力地啊几声,挣扎着要起身,任由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摁着她的贺玉没料到她力气这么大,在医生进来前,程轲伸手前,乔落硬生生一翻带着她倒在地上。
玻璃杯的碎片扎进两个人的手臂,血染红衣服,贺玉顾不上这个就去看乔落。
本来就不清晰的视线天旋地转,头晕得恶心,每处皮肤都跟被火烧过无数遍似的,乔落短暂愣了会儿,进入无法控制的状态,眼泪不停往下掉,挣扎起身,伸长手臂去摸无感觉的腿,用力锤打,不停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动动!为什么不能动动!!!为什么!!!你站起来跑掉别被抓到啊!为什么不站起来!!!为什么不站起来!啊!!!”
突然的爆发让贺玉手足无措地把她抱怀里,“好了,好了,阿诺,阿诺,不打了,不打了。”
乔落拼命挣扎,眼神惊惧痛苦,嘴里高喊出的话颠三倒四。
两年前,程轲见过一次乔落这样,那是上次死里逃生后,他用力握紧拳头。
护士看贺玉一眼,趁这个时候,给乔落打入一针镇静剂。
针剂进入身体,在血管间飞速游走,乔落声音小了下去,失去力气,不挣扎也不喊了。
众人把她抬到床上,都以为没事了,乔落突然抓住贺玉的手,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陈川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吗?”
但她没有听到答案,刮在神经里的台风偃旗息鼓,她缓缓闭上眼睛,陷入长久的空白。
见她真睡过去了,病房归于平静,护士处理好乔落的伤口又推针镇痛剂才离开。
贺玉单胳膊挎着外套,包扎好伤口的手臂袖子半卷,刚出护士站就接到徐美好打来的电话。
今天是除夕,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两三天了。
徐美好声音乏累又急切,“玉姨,乔落今天醒了吗?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乐观,等她下次醒了需要和你通电话,”贺玉低声说:“你那边呢?陈川找到了吗?”
徐美好静了静说:“没有,不知道他什么情况,陈渝跟他一块不见了,衣服也少了些。这两天我跟让让找遍了整个洛城,都没有关于陈川的任何消息,昨天已经去派出所报了失踪。”
贺玉狠狠皱眉,轻叹了口气,“美好,谢谢你,有什么消息我们及时沟通。”
挂断电话,冷白色调的走廊默寂下来,只有远远的热闹的烟火炮竹声不断响动。
贺玉抹掉眼尾的眼泪,转过身,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眼神心疼地望着屋子里呼吸浅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