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变化不大,只是现在话少些。姥姥的头发快全白了,看着却更精神。老太太还是那么讲究,爱美着呢,说等头发全白了之后,她就只穿鲜艳的衣服。”
……
这个下午,四合院里很是热闹。
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没有午休,领着尹侨一参观了小院,和她一道看了曲怀南一路成长的照片,也说了不少他小时候的趣事。
李朝云今天好兴致,要老爷子弹钢琴,她好久没唱歌了。
老爷子弹的一手好钢琴,李朝云也一直参加单位合唱团,从前两人时常在家练上几曲,只是后来,接连的变故,老两也没精力了。
李朝云先唱了一首《绒花》,开了嗓之后,再要唱《我和我的祖国》,问尹侨一会不会,邀她一起。
大小姐不扭捏,谦虚两句,和着她,跟着唱起来。
二老很是惊喜,没想到尹侨一唱歌这样专业。了解之下也好巧引出一段旧事。
林宝珠在歌舞剧院的时候,有意培养过尹侨一学声乐的,只是她兴趣不大。在歌舞剧院一次国庆的内部联欢活动,邀请家属参加,林宝珠女士要和她表演一个合唱节目,选的就是这首歌,所以认认真真教过她。
“原来你妈妈是歌唱家,难怪,有天分。”李朝云感叹。
尹侨一是谦虚也是严谨,“没有,她就是歌唱演员,还算不上歌唱家的。”
“我们再合唱一首,你还有熟悉的歌吗,但太新潮的不行。”
尹侨一觉得老太太可爱,“外婆,姥姥,我不算正经学过声乐的,我怕唱不好。您要是有兴趣,我给您唱几句评弹吧,我妈妈感兴趣这个,小时后倒是逼我学了一段时间。”
老太太开心,说她这里刚巧有一把琵琶。
“我刚退休那阵儿,无聊去学了一段时间,这几年也没心情就搁下了,没想到还有它派上用场的一天。”
尹侨一一面调音,说她琵琶保养得好。到底也算童子功,她试了试音也找回些感觉。
在有些年头的楠木圈椅上坐下,清了清嗓,唱了一曲《江南好》。
中式衣装的佳人,端庄娴静,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江南软调,声声如丝缠绵,仿佛眼前就是濛濛烟雨的水榭亭台。
二老听得意犹未尽,心里头美滋滋,老爷子直说这江南音调,担得起余音绕梁之美。
刘阿姨也讲,江南的姑娘真真不一样,江南话甜得骨头都酥了,“怪不得咱乾隆爷七次下江南呢。”
实在的话,最是在理。众人笑做一团。
“李阿姨程叔叔,门口就听见您家里头欢声笑语的,我这叫了好几声门都没听见应声儿。听说您家怀南回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
尹侨一把琵琶搁在圈椅上,跟着大家瞧过去,发现嘹亮声音的主人,正是眼前这位身形微胖的中年女性。
“小王你来了,坐会儿,”李朝云笑着招呼这位街坊,“怀南回了,这不吃过饭看她奶奶去了。”
“我还说来看看怀南,这好些年没见着了。都好?”
“他都挺好的。”
“那敢情好,您二老也安心了,孩子也忒不容易。您这是有客人呢?”
街里街坊的往来,有真心实意的热络关怀,也夹带着人情世故的探究。避不了的,是总要生出些茶余饭后的家长里短。也算是人的社会属性和劣根性吧。
李朝云笑着去看尹侨一,“是,我们家的贵客,怀南的女朋友。”老太太满脸喜色藏不住。
小王比老人家还激动得架势,把来斟茶水的刘阿姨吓了好一跳。
“您家怀南有女朋友啦,喜事儿,姑娘也忒好看了,我进门一瞅,还心说这哪来一这么漂亮的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
小王话密,尹侨一听得不太清爽。
李朝云伸手要她过去,“来,小侨,这是咱街坊,你和怀南一样,喊她王婶婶吧。”
尹侨一袅袅婷婷走过去,淡淡一笑,“王婶婶,您好。”
“唉唉,是南方姑娘呐。”
“我是S市人。”
眉目生花的人,疏冷的礼貌,她不适应这样跨越边界式的交流。
小王北方人的热情爽朗,也直肠子的耿直,“您说说,我真是多余担心了不是。前阵儿,正巧我表姑姐来家串门儿,她家姑娘在残联工作,模样不错,本科毕业,咱本地人,就是腿有些小毛病,我还寻思说,有机会介绍给怀南认识认识,这也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