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林宝珠感觉血液倒流,脊背发凉。她克制自己尽可能保持理智,几乎是喊出来,要司机转头开去医院。
林宝珠再给Suzy打了电话,让她立刻去医院同她汇合。Suzy是新加坡人,里昂国立美术学院毕业后在法国和意大利的知名艺廊工作多年,几年前才加入她的团队成为她的私人助理,法语和意大利语都精通。
两人赶到医院,在reception查询患者信息,确认了尹侨一经过近50分钟的抢救,刚刚从抢救室送到重症监护室。
林宝珠当即脚下发软险些坐倒下去。还是Suzy足够冷静,先同她找到医生。
尹侨一外因刺激导致气管痉挛,发生气道阻塞,窒息晕倒。当时情况混乱,她被人抱着送到警戒点,再由警察送上急救车时,已经缺氧致严重心律失常,是休克状态。
医生告诉林宝珠,尹侨一手部和小腿的轻微擦伤已经处理,但是她应该存在哮喘病史,在抢救过程中出现了心脏骤停。
目前尹侨一仍处于昏迷状态,需要借助有创呼吸机辅助呼吸,各项体征需要监测,防止器官衰竭。她并没有脱离危险,家属只能等待。
林宝珠像一缕游魂,守在监护室外。
重症监护室目前不允许探视,她只能透过一小面玻璃朝里头探望。
Suzy办完手续,回到监护区,只见从来优雅体面的林宝珠,无力怅望的背影。
走过去轻轻扶住她的肩,才发觉她脸上是静默的泪水,身体一直极微地颤抖着。
她把刚领回的尹侨一私人物品交还到林宝珠手中,“我预约了明天下午的探视时间,今天不如先回去。你和我的电话号码我都登记了,有任何情况她们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没回应这个提议,她哑声同Suzy道谢。
就这样又枯站了片刻辰光,林宝珠拨出去大哥的电话。
新加坡已是晚上,林崇礼结束完应酬回到家中,才喝了口妻子泡的茶,小妹的电话就打来。
他还未开口,那边的人已经满满哭腔,大哥,闪闪在ICU还没有醒。
林崇礼亦是胸中惊雷,手中的茶水洒出来些许在茶几上。
“宝珠,你不要急,具体什么情况。”
林宝珠抽泣着,同大哥讲这边的状况,转述了医生的话,“大哥,我现在都还没有见到闪闪,她就……我为什么要同她生气,不然她也不会,这样……我不晓得她……怎么办,大哥……”
她的话已经毫无逻辑。
“我们都冷静一点,闪闪年轻,身体基础好,一定会恢复的。你要Suzy先同你回去,你休息好,后面才能照顾闪闪。我安排好这边立刻过去,宝珠,先不要告诉爸爸。”
林崇礼尽力稳住小妹的情绪,迅速做着安排。
他交代妻子先瞒住这件事,让林执良留在新加坡,以防真出现最坏情况,要稳住家里。又叫回林执谦,父子两人订当晚最后一班夜航班机,直飞戴高乐。
到达是巴黎时间的早上,他们在和林宝珠同一酒店办理了入住,稍事休整后,父子两见到林宝珠。
Yanis也在房间,他是前一天晚上又再次赶回来的。林宝珠在看见大哥到了,几步上前去,抱着大哥泣不成声。
午餐后,他们一行人到达医院,林宝珠进ICU探视。
尹侨一仍然昏迷着,躺在床上那样瘦瘦的一点,身上是监测仪的线,嘴里连着呼吸机,苍白的脸色,格外脆弱的宁静。
林宝珠看她右手背已经结痂的擦伤,左手扎着滞留针,心疼不已,一下不晓得该怎么去握女儿的手。
她忍不住呜咽起来,看着平时爱洁成癖的人,头发因为急救被胡乱随意团在头顶。
林宝珠用指尖轻柔梳理着女儿发顶有些凌乱的发丝,一面同她说话。
“闪闪,妈妈来了,你要赶紧醒来呀。妈妈对不起,我以后陪着你,你千万要醒来,妈妈求求你,闪闪,妈妈爱你,很爱你,你醒来好不好,醒来继续怪妈妈也好的。”
林宝珠内心恐惧也无助,像陷入一个黑洞一般的梦境,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走不出去。
尹侨一了无生气的脸,要她觉得时间好像停滞了,她轻轻柔柔地,不停讲着对不起。
十五分钟后,护士通知她探视时间结束。
林宝珠舍不得挪开眼睛,离开前再用指腹摸了摸尹侨一的额头和脸颊,“闪闪,妈妈舍不得你,你一定要醒来。”
Yanis见林宝珠抹着眼泪走出来,迎了上去,林崇礼也问她闪闪如何。哪晓得情绪和精神一直绷到现在的人,才动了动嘴唇,就昏过去了。
几个人慌慌忙忙把林宝珠送到急诊室。
现下这样的情况,只好林崇礼挑起大梁。
他让Yanis留下看顾林宝珠,自己和林执谦由Suzy陪同去找尹侨一的医生。
医生告诉他们,虽然用过抗气道痉挛药物后,尹侨一的哮喘状况解除,但肺通气功能还未恢复起来。加之休克对心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目前幸运的是情况尚算稳定,没有出现其他器官衰竭。至于苏醒时间,还要在治疗过程中密切观察,持续昏迷的情况没有人可以绝对的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