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许明棠谈过之后,桑雪回家就把酒坛子都给收了,在家素斋三日,沐浴更衣又焚香之后,这才来见许明棠。
她不是空手来的,她手上还带着一摞纸,是她根据许明棠告诉她的计划,这三日在家中细想之后写出来的香谱。
许明棠的计划很清晰,像一条线,指引着她一页又一页地写出十余方香谱,自祖母去世后,没有哪一日比这三日的头脑更清楚。
她似入了魔,下笔连贯流畅,檀香、石斛、柏叶、苏合香……
就像回到了祖母还在世时的日子。
每当她犯了错,祖母便罚她抄香谱,十遍百遍地抄,她曾埋怨过祖母过于严厉,却也不敢偷懒耍滑。
如今那些香谱已经放在书架上落了厚厚的尘灰,但那些香谱中的香料却从那些十遍百遍的记忆中一一浮现脑海。
这是祖母留给她的。
“看来今日是酒醒了。”
忽然而至的女声打断桑雪的回忆。
她端正面色去看来人,站起身拱手:“前几日桑某多有得罪,还望许掌柜勿怪。”
许明棠打量一眼桑雪,眉清目秀,清眸朱唇,完全无法把面前的人和几天前在酒馆见到的浪荡酒鬼联想在一起。
这才三天,变化竟如此之大吗。
桑雪在许明棠的目光下心底难得起了点羞赧之意,不过,面上还是规矩地行礼。
“坐吧,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许明棠落座在她身旁的梨花曲木椅上。
“是香谱。”桑雪将带来的东西推至许明棠面前,“此次来是与许掌柜商谈合作一事,这是我根据许掌柜所说,写出来的十六方香谱,请过目。”
许明棠一张张看过,她不太懂调香,但桑雪不光写了香料香型,一旁还有小字注解,有孩童可用的酸甜花果香,有文人喜欢的淡雅竹木香,还有老者偏爱的宁神舒缓香……
桑雪抿着唇等许明棠看完,心里竟无端生出点紧张。
一刻钟过去,许明棠看完,将香谱放回桌子上,抬眸正视桑雪。
“你调香的确很厉害,但我目前要开的是膏脂店,膏脂的使用感在我这排首位,香味次之,我已经高价请了两位膏脂师傅。”
桑雪心里一紧,才要开口,又听许明棠说:“你可愿配合她们制香?”
话音落地。桑雪张开的口反而闭上了,良久,只听桑雪问:“她们可会干涉我制香?”
“自然不会,但若有冲突,你们双方都得磨合。”
“我制的香,署谁的名字?”
“当然是你的。”
“你只做膏脂吗?”桑雪盯着许明棠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她会制膏脂,也如同许明棠所说,她制膏脂的水准没有调香高,若许明棠只做膏脂,她呆在这就是大材小用!
桑雪仍有自己的骄傲。
许明棠浅珀色眼眸一如之前那样望着她,勾唇笑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