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重却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贺岁愉轻轻踢了他一脚,“醒醒。”
但他依然没有反应。
贺岁愉蹲下身,使劲晃着他的肩膀,大声喊:“醒醒!赵九重!醒醒!”
赵九重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满脸大大小小伤口的贺岁愉正一脸不虞地看着他,她蹲在他旁边,弯着腰低着头直直和他对视,浑身肉眼可见的烦躁。
都不情愿成这个样子了,这小贼这回竟然没有将他抛下,可真难得。赵九重心道。
贺岁愉一边拉他,一边不耐烦地说:“赶紧起来,我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咱们继续逃命。”
赵九重双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贺岁愉这才看清他背后的血窟窿,顿了一下。
还真是伤得不轻。
“刺啦——刺啦——”两声,贺岁愉手脚麻利地从赵九重身上撕下来两块又宽又长的布条。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树枝挂开了好几道口子了,可不能再撕了。姓赵的衣裳虽然也破破烂烂的了,但他一个男人,上半身不穿衣裳也没事儿,而且给他包扎不撕他的衣服撕谁的?
赵九重如今伤成这个样子,也顾不得贺岁愉将他的衣服撕成这个样子了,心中甚至还对贺岁愉没抛下他一个人跑了,还给他包扎伤口感到十分欣慰。
“衣服脱了,赶紧的。”贺岁愉急急地催促道。
赵九重如今还当贺岁愉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兄弟,自然也不扭捏,三两下便脱了外袍和上衣,屈着一条腿,大喇喇坐在地上。
贺岁愉视线划过他线条分明、富有力量感的紧实肌肉,没过多停留,如果不是如今这样要紧的要命关头,她肯定是要好好欣赏一下的,但是自从穿越过来以后,几乎每日都挣扎生死线上,她早就对男色看淡了。
千好万好,不如活着好。
想到身后不知是不是还在追杀他们的那群村民,贺岁愉就心如死灰。
她拿着布条绕到他身后蹲下,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布条从后背绕到他的前面,“喏——自己拿着。”
她用布条交叠把他的伤口裹住,稍微勒紧了些,勉强止住血,不然一路走,血一路滴,一路留下痕迹。
“自己打个结,绑紧点儿。”她吩咐道。
经过多日的相处,赵九重对她的容忍底线也在不知不觉中降低了,对于她过于敷衍的包扎方式也适应良好,自己乖乖打了个结。
贺岁愉站起身,“衣服穿上,走。”
赵九重站起身来,随手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棒,方便行路时能有个支撑。
他原本那根哨棒被村子里的人抓住时,就已经被收走了,他们逃跑的时候顾全自己都难,自然也顾不上去找这玩意儿。
贺岁愉走在前面,赵九重摇摇晃晃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赵九重忽然“砰——”一声又栽到了地上。
贺岁愉回过头来,看到那根木棒断成了两节,赵九重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大概又崩裂了,摔在地上时后背被挤压,血又流了出来。
赵九重伤上加伤,又奔逃一夜,流了那么多血,只靠意志坚韧强撑着,现下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这次摔倒在地以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