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曲娘子思考过,但是贺岁愉仍然是她权衡利弊后放弃的一方。
她哪怕晚一点去报官府,给贺岁愉一点儿逃出城的时间,贺岁愉也不至于现在沦落死牢。
贺岁愉心中还是有一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以为这几日的和谐相处,她与曲娘子也算是有几分情谊的。
而且,她被张石头怀恨在心,还是因为那次在巷子口冲出来保护被张石头骚扰的曲娘子。
罢了,连和她相处数月、生死与共的赵九重,都能放弃他们之间的情谊,抛下她独自投军,她又怎么能对刚刚才认识几天的曲娘子抱有那么高的期望呢?
贺岁愉闭上眼睛,疲惫的身体让她渐渐昏睡过去。
第二天,狱卒拖走了和贺岁愉同在一间牢房里的女犯人。
那女人瘦得皮包骨头,眼窝深深凹陷下去,脸上还有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都是伤口愈后以后留下的恐怖疤痕。
狱卒要押着那女人去外面,那女人却抓着牢门不愿意离开牢房,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口中状若癫狂地只重复一句话:“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瘦的像鸡爪子一样的手紧紧地抓着牢门,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手指都抓出了血,暗红的血印在粗糙的木头上。
狱卒烦躁地抽出刀,毫不犹豫地剁掉了她两只手。
“啊——”女人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鲜血喷溅在牢门上,两只瘦骨嶙峋的手维持着无比用力的最后一刻的姿态,就这样滚落在潮湿泥泞的地面,隐没在黑暗中。
贺岁愉瞳孔地震,胸腔中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那女人“啊啊——”地惨叫着,她两只手从被砍断的地方鲜血直流,失去双手,她没办法抓着任何地方了,最终还是被两个狱卒拖出去了。
牢里剩下的女犯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牢里见的多了,比贺岁愉镇定许多,很快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低声议论被拖走的女人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她杀了她男人进来的。”
“她男人把她往死里打,她实在忍不了了就反抗,结果她那酒鬼男人身板子脆的跟纸一样,她下手重了点,一不小心就把她男人打死了。”
独自靠在另一边墙角的贺岁愉听到她们沙哑的说话声,眼皮狠狠颤了颤。
地牢里光线昏暗,分不清外面是早上还是下午,只能凭意识胡乱地推测时间的流淌。
贺岁愉度秒如年,自那个女人被拖走以后,她原本沉在潭底的心再次变得无比焦灼。
她怎么办?她会不会跟那个女人落得个一样的下场?她会不会死?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贺岁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她不想死。
她想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哗啦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