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时她呆呆地趴在马上低语的那句,不由得跟着回忆轻声重复:“好马儿,快快跑。”
让寒风更猛烈地从他周身刮过。
只有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时,才能让他心中的悲痛逐渐麻木。
赵九重抱着贺岁愉的尸体回了永兴城。
永兴城死者十
之过九,尸体被清理过后,有许多空下来的没有主人的房屋,军队专门划了一片区域,用于安顿军队的士兵。
但是赵九重没有回军队里,他在外面找了一间空屋子安置贺岁愉。
他弯腰将她放在床上,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一颗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不停地扎,戳得他千疮百孔,有痛难言。
唯一让他稍感慰藉的,是他找到了她的全尸,入城这几日,他见过太多残缺的鲜血淋漓的尸体,她的身体起码还是完整的。
就如同他之前见过她的无数次那样。
他的目光落在她素白的脸上。
忽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什么。
他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对劲。
他们的军队入城已经足足有三日了。
贺岁愉至少是在入城的那一天死的。
可是,人死了三天,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见过死去三日的死者,绝对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体面,除了脸色过分的白以外,几乎和活人无异,就像睡着了一样。
一个让赵九重激动万分,难以抑制的疯狂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产生。
但是,又有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泼下来,泼醒了他。
在乱葬岗找到她时,他就小心翼翼探过她的鼻息,仔细摸过她的脉搏,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既无鼻息和脉搏,可是又不像死去多日的模样。
他抱着怀疑的态度,不信邪地再度去摸她的脉搏,还是什么都没摸到,只有一手的冰凉。
赵九重不肯轻易放弃,也许是他技艺拙劣所以才摸不出来。
她一定还活着,抑或有活下来的希望。
他现在就去找几个大夫过来看看她的情况。
也许还有生机。他这样想着。
原本像提线木偶一样的身体重新又充满了力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大夫,好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关好门,骑着马飞快地朝军营驰去。
原本的永兴城,人都差不多死绝了,哪里能有大夫,所以,赵九重要想找大夫,只能去军营里请随军的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