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至于啊,如今都四月了,她早就换了春衫,哪里就有那么冷?
她拿书敲了敲桌子,温行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慌忙低下。
“殿殿下,阿行听明白了,殿下事忙,阿行先告辞了。”说完连书也没拿,转头就跑。
仓促间撞上案角都不曾停顿,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敲了几下桌子吓成这样?
温行跑出书房好远,才慢慢平息下来。
方才屋内,他递书过去,她的指尖擦到了他的手背。
触感温凉柔软,他的心不受控制地重重跳了两下。
顺着她接过书的手往上看,她正在为自己讲解,嘴巴开开合合,他却越来越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那张脸前不久还出现在他的梦中,梦里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只对着他一个人笑,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他好像是着了迷一样,痴迷地看着她,慢慢靠近,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
她并未推开他,依旧是对着他笑。她唇上不知是涂的什么口脂,香味诱人,他感觉喉中干渴,浑身燥热,忍不住想要去品尝……
惊醒后,他浑身湿透,莫名觉得身下黏腻,掀开被子去瞧,便看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那时他虽然将将十六岁,但是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慌忙又将被子盖上。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说不清楚。
初次见她,是在那座坍塌成废墟的荒庙里,大雪封山,他穷途末路。
他躲在稻草后面,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身旁是昏倒的温挣,他再没有别的帮手。
他捡起身旁那个唯一还能算作是武器的木棍,紧紧握在手里,心中想着,今日即便是死,也绝不死在那杀死母亲的人手中。
他拿着那根木棍,将尖端对着自己,在必要时就刺进自己的心脏。
却在下一刻,撞进了一双浅黑色的眼眸,那眸中没有杀意,只有焦急与关切。
他听到她说,“终于找到你了。”
他看到那双眼睛里有片刻欣喜。
感受到身子一暖,是她为他披上的大氅。
莫名的,他紧握在手中的木棍松动,掉落地上。
他没有去捡,只看着那张脸,她笑着对他说,“跟我回去吧。”
而后,她将他带回了东昭,她说,“我是东昭的长公主,以后我会护着你的。”
她说,“温行,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
住下吧。
从那以后,他不用再逃亡。
他,再一次有了家。
从那以后,‘长公主’这三个字就在他心里生了根。
他不再像逃亡时那样想着复仇,他其实知道,他家里的那场浩劫,不全是朝廷单方面的碾压,是他的父亲想要谋权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