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又抽出空来带她去看梨木台的枫叶。眼下已经要入秋了,北边的枫叶红得早,簌簌落下,漂亮得惊人!她提早一天知道,换上了那身梨花白的衣裙。上身也是绣芙蓉花的小袄。
素白干净。
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赵枢只觉又回到了去岁带她到盂兰山的那天。
她比那时候长高了许多,面上细小的绒毛褪去,额头光洁漂亮。等再过些时候,她就会挽上发髻,真正要与他过一生了。
他牵着她的手:“蓁蓁,你喜欢我吗?”他低眸看她。
“喜欢。”她笑着依偎上去,小声道:“我喜欢你。”
他听完后心情很是愉悦,往身后看了一眼,树叶刷刷齐动,隐在暗处的护卫都避了开来。
“你喜欢我就好……我也喜欢你。”他将她按在一棵栗树底下亲。滚烫的手掌抚上她的腰际,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热柔腻的触感。
她后背靠在栗树上的时候,有一点微微的摩擦感。
不疼,但是让她的感官放大了无数倍。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挽着我对吗?”他亲她的下巴,脖颈,又缓缓移至耳后。拉着她的手搭在他腰上,让她抱着自己。
真是……
她缩了缩肩膀,耳根染了一层薄红:“我不知道。”
头顶一阵轻笑,她感觉有人亲了亲她的发顶,克制又温柔:“你快嫁给我吧,到我身边来……”有时候想见她,环顾四周却没有她的身影。才想起来她在她母亲身边。
中秋佳节,他怀里拥着即将成为他妻子的人。
回到锦州后,她便真正开始准备成婚的事宜了。林家送了静瑶过来陪伴她。林静瑶看着她绣那枕套,实在看不过眼,要上手指点她一番:“你这都没绣好,一点都不浑圆了。”
“哪里就不圆了?”她拿起绣绷端详。
静瑶笑她:“就是不圆!”又道:“人家成婚,枕套绣的都是鸳鸯戏水,怎么你偏偏要绣一轮满月。”
“就你会说”,赵明宜知道,她又要来取笑她了。
什么鸳鸯戏水……
她实在觉得太露骨了,那日林娉把样子拿来给她的时候,她看见就决定不能绣这个!鸳鸯就鸳鸯吧,怎么还戏水呢……戏得哪门子水。她想想都觉得脸红。
这样的枕套真能放在他们两个人的床榻上吗。
锦州步入晚秋。
京师也一派萧肃。
王璟去见徐国舅,提议给禹王殿下换一个先生:“他的老师去往锦州视汛,出了事,实在让人痛心。他这个人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他不在,也该换个得用的人顶上。”
徐国舅笑了笑:“还是你考虑得周到,难为你为他思虑良多……我看换了旁人来更不放心,不如就你来吧。我女儿说你博学多识,想必也能教得好他。”
王璟喝茶。
“国舅爷抬举了。”
又问了问陈恩公老夫人的身体,说了会儿话。很快出了公府。
回到王家,书房早已有人等候。他看见案前低头写着什么的男子,一时百感交集:“你跟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承恩公老夫人的确身子不行了。”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轮回重生之道。如果有,那是否很多东西是可以预知的。
只当是这个年轻人病糊涂了。
谁知很快他又觉得是自己糊涂了。
“你可以回到朝廷,我可以安排。”
孟蹊拒了:“不用了大人,再等等吧。”他坐在椅子上,肩胛骨处的伤扯得让人痛苦不堪,他却一声未吭。生生忍着。
“回不回去都是一样的,我得罪了他,他知道我还活着,必不会善罢甘休。您比我了解他,大人说是不是?”他说的话半真半假,隐瞒了他曾经娶过赵侯妹妹的事。毕竟他也不清楚王璟跟赵明宜,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分。
还不如藏在暗处。筹谋一切。
王璟道:“他不一定会保陈王殿下,我与他也不至于不死不休。”他很明确地告诉这个年轻人。
至于他选择娶陈国舅的女儿,是深思熟虑过的。陈皇后在陛下心中有些情分,国舅爷手里有权,不是一个空架子外戚,赢面很大。王家想要更上一层,还得看未来几十年,在下一任君主心中的分量有几何。
禹王殿下养在皇后那里。王家的利益基本上已经绑在这位殿下身上了。
“您想得太简单了,大人……您还是不够了解他。”孟蹊曾以为王璟跟那位这么多年的交情,总该是了解他的,未曾想他还不如自己的与他为敌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