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宝金清了清嗓子,院内逐渐安静下来。
“我今日得了一个消息,南边起事的吴王,前段时间已经打进云城,把云城占了。”
他一张口就放出一个大雷。
不顾底下人如何面色突变,震惊愤怒或是一脸茫然,乌宝金继续说:“吴王进城后,青壮男子一律强征,女子掳走,老弱与孩子被赶出云城,不顺从者就地革杀。”
又一个大雷砸下来。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意思?吴王会到咱们这来吗?”
“那我们怎么办……”
“哪来的消息,可属实吗?”
“我家中十几口人,若吴王来了……”
乌宝金示意他们安静,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消息可靠,深更半夜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事态严峻,早早知道此事,大家也好早做安排。我不知吴王是否会过来,他也许不会来,也许明日就来,也许一月之后来,也许一年之后来……我们湾水村与云城离得不算远,若真出事,叫我们拿什么去跟那些兵士斗?”
“我家已决定这两天收拾好东西就远走,往北边去,若有人要与我家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乌宝金说完这些话,底下人神色各异,但基本都是满脸的茫然与惶恐。
“叔!您可不能就这么说走就走了,我们这大家伙怎么办啊。”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迅速凑过来,拉住乌宝金的手不放。
其他人也围上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乌宝金叹了口气,道:“此事别无他法,谁也不知道那吴王会不会过来,我难道让大家像我老汉一样抛家舍业的远远逃开吗?若吴王最后没来,百年祖宗家业岂不是都丢了?”
“那您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家中田地怎么办?屋舍怎么办?就不管了吗?”
乌宝金又摇头,语气满是怆然:“假使那吴王不日就会过来呢?我若因舍不得田地屋舍,拿自家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吗……”
这件事他的看法与霜雪那丫头是一样的,说不准的事情,就看谁家愿意拿命去赌了。
话说到这份上,许多人也明白过来了。
若舍不得屋舍田地,提心吊胆的留下来,就是拿自己一家人的命去赌吴王不会过来;若是命更重要,就得舍了屋舍田地去赌吴王会过来,远远逃开。
这是一个非黑即白的选择题,只看在各人心中,哪一方更重要。
想通之后,不少人急匆匆地奔回家准备收拾东西。
他们一辈子也没出过几次村子,不懂太多,但村长乌宝金既然如此坚决,那跟着他,准是没错的。
也有些人嗤之以鼻,认为乌宝金胆子太小,偌大的家业说不要就不要了,十足蠢货。
但不论做出什么决定,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外边的嘈杂传不到燕谨三人的耳中。
乌霜雪回家之后,几人没再做其他事情,合衣躺下,养足精神准备明日出发。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乌霜雪就起来烧热水了。
三个牛皮水壶装得满满当当,一人腰间挂了一个。
另外还有四个水壶挂在板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吃过早饭之后,三人将屋中各处最后检查一遍后,锁好门窗,便准备出发。
燕谨与乌轻轻坐在后面的板车上,乌霜雪在前头驾车。
院中马蹄声响起的同时,村外不远处的地方,高扬的马蹄飞沙扬砾,一行人往湾水村的方向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