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俟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两鹅,她没法全身心去信任一个人,更别说这个看起来违和又可疑的报恩人,也包括她的本命剑应庐。
她能感觉到,应庐与她头脑中那个存疑的师兄是有关联的,而且关系还不小,虽说她的猜测可能有些大胆,不过等她想清楚其中窍门,便不会受人牵制了。
应庐知道多少她不清楚,无论是神物刺激的记忆,还是她掉落异世界的真相。
下次,下次若她真问了,这个披着小狗皮的狐狸就一定会告诉她吗?
不过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就算应庐不告诉她,她也会自己去查清楚,她做事从不会依赖别人的答案。
鬼市场景一再变换,不知不觉间,她便跟着万顷波来到了一处十分萧瑟之地。
萧瑟也不尽然,只是这里实在是特殊,一点儿也不像伫立于鬼市的一间凶宅废墟。
断壁残垣中,细小石子与灰尘铺满了这一大块区域,干涸的血迹呈喷射点滴之势印在木墟板上。
地府里没有新芽长成的树,除了凋败还是凋败。
只有一颗腐朽的枯树被砍了枝桠,其形高达25米,瑟瑟耸动树根,状如骨肉之躯巍然不动。
树浆呈黑红流淌在坑洼的灰褐色表皮裂纹,就像人的血泪,无处申诉。
“槐树?”李俟菩出声。
老槐树离腐宅大门不过二里,看起来格外的突兀显眼。
“余家当年声势赫奕,这槐树还是调查组的高层领导从自家院子移植过来的。”万顷波脸上忽明忽暗。
“当时合衷共济,荣辱与共,如今竟是连余家的一些功绩都归于自己身上了,生犀之法也都付之一炬,哪想最后落得是如此之景。”
李俟菩不着痕迹地瞄了他手尖,看来这就是赵慵没说的关于生犀的“说来话长”。
依赵慵之口,生犀是明令禁止了,而不是没有才不用。
二者性质不同,自然目的就不同,看来这事与余家为什么被烧有关。
余家……
李俟菩听到这句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队友。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百姓寻常家。”应庐感伤一句。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细风吹起十几年前偶然落下的绿叶,叶身早焚烧殆尽,只余脉络根部像峥嵘的多愁山,飘落至槐树下,神似铩羽。
“余家当夜真的无人逃出来?”李俟菩问。
“对,当时调查组还派搜救队一队一队进去找过,全都石沉大海,最后才确定的确是一个人都没有躲过。”
鬼火的光在李俟菩脸上蹦跶得起劲。
“十几年前?那到底是多少年?”应庐踩着石子窸窣作响,“这么大,只是余家一半的宅子?”
几人踏入宅子大门,准确来说不算大门,宅子木门被东倒西歪烧了一半,好多年了,门柱木块还透着烧焦的红火,烧得噼啪响。
万顷波道:“对,大概是十二年前,15年前后,不过这附近基本没有诡来,就算有也都是些小诡打着古卷古籍的招牌,坑蒙拐骗。”
他走在前面,李俟菩抹了抹木桩上残存的灰黄油脂,自然送到应庐鼻尖,应庐听话地闻了闻,朝她点头示意。
古香古气的建筑倒是让李俟菩有些回到了她那个世界的错觉,她和应庐对视一眼。
应庐便环臂道:“除了你说的这种外,获得生犀的法子还有没有别的?比如快一点儿的,邪门一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