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抖动的手滞留半空,也没被放过,李俟菩两指一削,那纸人便双手成灰。
云雾交织,笼罩老宅无边昏凝黑浪。
啪啪——
是人有节奏的拍掌声。
“飘逸之姿,仿若仙人,若持一剑,雁过拔毛。”
乌木棺材后走出一人,声音温润如玉,清新脱俗,但他身上的怨气太重,冲得人鼻子发酸。
李俟菩都懒得去看这装模作样之人,抖落抖落自己的衣裳,迎接这阵法的第二阶段。
她粗略一算,不出十步,她能给这诡捅个对穿。
“还请李小姐手下留情啊,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那男诡披了件鸦青长袍,手拿折扇,长发用根木簪盘起,笑意盈盈道。
白得透明的脸上流露些许恳求,他有些心疼的含情眸一直落在纸人消失的双臂。
知道她姓李,来头不小。
“是吗?”李俟菩直接一掌将这残缺的纸人拍成灰,“一个纸人,也会有感情吗?”
男诡温和的笑意淡下去,扫了一眼那飞在空中的渣:“看来李小姐并不打算给在下一个面子呢。”
这诡嗓音像个钩子,醇厚如酒,不过李俟菩倒也乐得陪它玩下去,只是对方这身装扮,怎么看都不像是当世之人。
“哦,你才是棺纸人。”李俟菩一语道破,并不接他的话,“这是从哪儿抢来的人皮?装起人来,还像模像样。”
棺纸人,用俗话说,就是纸扎点睛变成的活人与生前棺材里的主人订了某种契约,生生世世庇护着棺椁,即使里面的人早已经化为一抷黄土。
不过这种大多都是,为了不被盗墓者肆意打开棺材盗取陪葬物品而设,看那棺木材质,里面的人不仅懂得鬼法之术,还颇有威望,非富即贵。
“不才,正是在下自己长的。”依旧温柔似水。
李俟菩冷嘲:“纸人生肉,想必是用了某种特殊的法子,你一个纸人背着棺材走不了多远,凭空出现在余家老宅,莫非你的主人,是余家老家主?”
她看了看那棺材的周沿,“棺材盖被撬动过,你胆子不小啊,居然背主,不怕遭契约反噬吗?”
男诡的瞳色冷下去,“从不忠主,又何来背主?老头子替我点睛时,可曾想过我愿不愿意做这囚鸟?”
“哦,这么说,这里面真是余家老家主?”
李俟菩成功套话,男诡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继续道:“我听万顷波说,余家当日生人未还,死人却安息了,你守着棺材在地下逃过一劫,出土后发觉天下之大,你心有不甘便想斜肩弛担,逍遥天地,是也不是?”
男诡目光逐渐阴沉,心头覆上怒火,语气刻薄:“关你何事——”
气息出岔,破绽百出,李俟菩一招飞鸿点地,直戳他要穴。
“我有说让你回答了吗?”她竟是笑了。
男诡顿感手脚一麻,单膝跪地。
“所以,你是小诡和万顷波的老板吗?”李俟菩居高临下,眸子清寒。
男诡抬头,狠绝漠然地看着她:“可以这么说,李小姐对神物这么感兴趣,何不猜猜,我是用的什么重塑皮肉?”
“不猜。”李俟菩深邃的眼神如潭水,手心直直穿透他胸膛,就要取那状似铃铛的神物。
男诡一愣,随即混吝一笑,身体刹那若纸屑一般爆裂开来,强大的冲击让李俟菩立马回身抱头抵挡。